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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征服病菌的道路(万景华著)

已有 1142 次阅读2018-12-7 22:04 |个人分类:医药故事

  黑色妖魔
十四世纪,“黑色妖魔”的足迹踏遍了欧洲大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欧洲每一个国家。
黑色妖魔使许许多多繁华的大城市立时变成了一座座寂静的坟场。昔日间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杳无人迹。
每天清晨,一辆黑色大马车缓缓地驶过街道,车上载满了病人尸体运到郊外去埋葬……
人们在十字路口燃起“驱魔”的烟火,不论是白天或是黑夜,整个城市都迷蒙在茫茫的烟雾里。
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充满着失去亲人的哀号和病人痛苦的呻吟。哀号和呻吟夹杂着远远飘来的教堂丧钟,交织成一部凄凉、恐怖的悲歌!
这就是十四世纪中叶在欧洲各大城市接头所见到的一幅可怕景象!
黑色妖魔就是可怕的黑死病——鼠疫。鼠疫象妖魔一样正向四处漫游,成批成批地使人得病倒下。得了鼠疫的病人,全身发黑,凸着睁大的双眼,很快就痛苦地死去。在鼠疫流行的地方,人们遭受着无穷无尽的灾难。
鼠疫病在全世界到处漫游,从一个城市传播到又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蔓延到另一个国家。它毁灭了整个城市,夺走了几乎占整个国家二分之一以上的生命。
城市里杳无人迹,田野上一片荒凉。
人们对横行霸道的鼠疫病全都束手无策。大家恐怖地把鼠疫病和死亡紧紧连在一起,称它为“黑死病”。当时它在欧洲的流行就夺去了二千五百万人的生命。
鼠疫所造成的空前浩劫,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了阴森凄惨、耸人听闻的一页。
那时候,正是科学处于窒息和被压制的黑暗年代。社会上充满了无知和迷信,谁不幸患了重病就得去请教巫医。那些骗人的巫医,身穿黑色长袍,只会在病人面前对天挥动双手,喃喃自语,用咒语、用迷信当作药品给人治病,而经他们手下“治疗”的无数病人就这样白白地葬送了性命。
在这漫长的黑暗岁月里,不仅是鼠疫,还有白喉、霍乱和天花……许许多多的传染病都成年累月地夺去了无数宝贵的生命。就是在今天我们觉得很普通的肺炎,几十年以前还使许多患病的老人和孩子丧失了生命。
层出不穷的传染病成为当时人类生命健康的严重威胁。
但是,究竟这许许多多的传染病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杀死病人的凶手又在哪里呢?
人们千方百计地寻求这个答案,但是,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揭开这个重要的秘密。
为了探索这个秘密,全世界的医生和科学家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途径,付出了艰苦而顽强的努力,奥秘终于一个又一个被揭开,传染病的凶手一个又一个被逮捕“法办”了。
这是一场人类对死亡的战斗,也是一部人类战胜病菌的辉煌史诗。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个秘密揭开的经过吧!这部人类向传染病展开英勇斗争的伟大史诗,却是由荷兰的一位看门老人揭开序幕的。
那还是从三百多年前开始的……
第一章 不可思议的微小世界
1632年,在荷兰的德夫特,出生了一个普通的孩子——列文虎克(1632—1723,荷兰生物学家)。
荷兰是西欧一个沿海的低洼国家,它濒临咆哮的北海,贯通欧洲西部的莱因河再这里曲折迂回流入海洋。由于荷兰和海洋的密切关系,从很早的时候起,荷兰人就建立了庞大的船队和世界许多国家建立了贸易关系。船员们经常从世界各地带回各种各样有趣的见闻。
杂货铺的小学徒
列文虎克从天真无邪的童年开始,就热爱着大自然的一切。他喜欢追根究底向大人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又爱听海员们讲述海上冒险故事而久久不愿离开。
有时,他静静地看着被风转动着的风车出神,有时又爱在繁星满天的夏夜凝望着美丽的夜空沉思。
但是,列文虎克却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他从小失去了父亲,还在他16岁那年,列文虎克为了担负起维持一家几口的生活重担,来到荷兰京城阿姆斯特丹一家杂货铺子里当上一名终日不得温饱的学徒。
学徒生活是艰苦的,列文虎克终日就象牛马般忙碌着。然而,一切艰苦的境遇都没有使意志顽强的列文虎克屈服。
白天,列文虎克忙碌在柜台和杂货之间;夜晚,店铺关门以后,列文虎克就依着昏暗的烛光,在柜台底下专心一志地读着他心爱的书籍。他从对门一个爱好读书的老人那儿借来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记述宇宙星空的天文学,一直到描写植物、昆虫的生物书。各种各样的自然知识都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列文虎克求知心切,他如饥似渴地吸取知识,就象一块吸水的海绵那样,吸取一切可以吸收的东西。
一有空余,他就到铺子隔临的眼镜工匠那里,学习磨制玻璃镜片的技术,又从炼金术士那儿学会了金银匠的手艺。在磨制玻璃的沙沙声和炼金时炽热的火光里,曾经有多少次激起了他许许多多美丽的幻想。
就这样,六年的学徒生涯成了他的一所攻读的“学校”。在“学校”里,列文虎克从实际生活中学习了许多有用的知识。
他知道透过磨制的玻璃镜片可以将见到的微小东西放大,也懂得了磨制这种高度精细的镜片需要多么复杂的技巧。他是多么想亲手试一试,摸出光匀透亮的镜片,来了解自然界的一切奥秘啊!
从那时候起,列文虎克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新奇的念头:如果能够制造出一件可以把看见的东西高度放大的仪器,用它来细致地观察自然界一切微小的事物,精确地去查究它们本来的面貌,这该有多么好!
看门老人的嗜好
列文虎克的学徒生活结束了,但是人生的种种磨难又降临在他的身上。为了生活,他不得不四处奔波。几十年的艰苦岁月过去了,最后他才在故乡定居下来,担任着市政府看门人的工作。
然而,生活道路的崎岖坎坷丝毫没有使他灰心,想要制造一种能够观察事物微细构造的大胆念头始终深深隐藏在他的脑海里。
每天,他负责开放和关闭市政府的大门,定时地爬上高高的钟楼敲钟鸣响,向全城报告时间。
看门鸣钟的清闲工作提供他实现这个多年宿愿的充足时间。他兴致勃勃地找来许多碎玻璃用来磨制镜片。每当夜深人静,就是他磨制镜片的大好时光,他常常把整个夜晚的时间都消磨在这种枯燥的工作里,狭小的工作室夜夜响彻着有节奏的沙沙声。
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列文虎克不停地磨制着镜片,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双手磨起了多少个血泡,两块光洁透亮的镜片终于磨成了。
这两块光洁晶莹的镜片,是列文虎克熬过了无数不眠的夜晚,洒下了无数滴汗珠的结晶;这也是当时最精致的两块玻璃透镜了。
他把两块镜片隔开一些距离,固定在一块金属板上,在它们中间,还安上一根用来调节镜片距离的螺旋杆,这架可以放大近三百倍的显微镜,在当时可称得上是最精巧、最优良的显微镜了。
从此,列文虎克象一个顽皮好奇的孩子,完全被这新奇的玩意儿所迷住。白天依着阳光,晚上点起烛火,透过两块镜片来观察一切可以收集到的微小东西。
微小的秘密世界
列文虎克把一只苍蝇放在显微镜下,看到苍蝇的脚竟是这么粗壮,上面长满了密密的茸毛,不禁使他惊叹起来。
有一次,他找到一个从不刷牙的老头儿,从他嘴巴的牙缝里取下一点白垢,放在镜下观察。这一次,他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使他惊住了:老头儿嘴巴的牙缝竟是一个五花八门的动物园,其中有数不清的小生物,象鱼儿般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有的象小棍子在慢慢地游荡,有的竟扭动着波浪般的身体在作优美的舞蹈。
他把这一切微小的生物仔细画了下来。接着又取来了各种各样的奇妙标本:有青蛙的血液、昆虫的眼睛和公鸡的羽毛,也有滴滴清莹的雨水……
列文虎克用精细而又敏锐的眼光把所看到的一切都细致地描绘下来。所有的一切全都使他感到惊奇,但使他最感到兴趣的还是老头儿嘴巴里的那些奇怪的小生物。这些小生物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充满惊叹地在记录中写到:“在一个口腔的牙垢里生活的动物比整个王国里的居民还多。”
列文虎克显微镜下的标本一天天增加着,记录的资料也越来越丰富了。
他把所观察到的结果一一寄到英国皇家学会去。英国皇家学会是当时欧洲科学界的权威机构,学会里尽是些充满学究气的高贵绅士,他们对于这个粗俗的荷兰看门老头儿所寄来的报告当然是不会介意的。列文虎克的报告先是使他们疑惑,继而使他们感到惊讶,最后在事实面前终于完全信服了。对于他们来说,这还是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微小世界呢!
列文虎克所描述的这个不可思议的微小世界,立刻就轰动了全世界。
全世界都议论起这个微小的秘密世界了!
人们从世界各地纷纷涌向荷兰这个不出名的小镇,要求看一看这些居然连肉眼都看不见的微小生物。甚至是高贵的英国女王也向这位看门老头儿请求,准许她看一看这些连至尊无上的皇上也不能见到的东西。大家都向列文虎克要求,哪怕是仅仅看上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
列文虎克讨厌这些庸夫俗子,因为他们所感到兴趣的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罢了,他们对于真正的科学是完全无知的。
说实在的,当时又有谁能真正懂得发现这些微小生物的意义呢?
这个自然秘密的发现,实在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件,因为列文虎克所看到的微小生物,正是千百年来和全人类生活休戚相关的细菌!而在这许许多多种细菌之中,有的还是各种传染病杀人不见血的凶手哩!
除了细菌以外,在这微小的秘密世界中,还包括了真菌、螺旋体和病毒等,总称为“微生物”。
列文虎克用自己亲手制作的显微镜,以他敏锐的目光和不屈不挠的毅力,第一个向全人类揭示了细菌的真面目。
但是,在他所处的时代,人们对自然的认识还是太肤浅了,专制的教会不准人们对上帝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1533年,塞维塔斯(1511—1553,西班牙医师)只是为了想清楚地了解人体的构造,竟被教会以胆敢解剖尸体的罪名而活活烧死;那时候伽利略(1564—1642,意大利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也只因为胆敢证明地球是环绕太阳运行的,而被判处终身监禁。
当时想要认识大自然的本来面貌,探索科学的真理,需要付出多么沉痛的代价!
因此,列文虎克虽然第一个指出了细菌的真面目,然而在那个时代,当其他各门科学都还处于蒙昧阶段的时候,不仅列文虎克自己不了解发现这些细菌的重要意义,就是在他以后很长的一个时期,许多研究细菌的学者也都没有能够指出细菌和人类的密切关系来。列文虎克只是亲切地把它们叫做“小动物”,而当时人们都把它看作是一种微小的“野兽”,只不过因为它们实在太小,无法在动物园里公开展览罢了。
第二章 细菌和人类生活
时光过去了一百多年,随着科学的进步和工业的发展,由列文虎克创制的显微镜,经过了许多能工巧匠的不断革新和改良,显微镜的放大倍数以及它的性能和质量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期间,许许多多学者继续着列文虎克对细菌的观察和研究。科学家们用显微镜,在高山、海洋、沙漠、湖泊,到处都找到了细菌的足迹。
难解的谜
但是,这些细菌究竟和人类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这些无处不有的细菌究竟在人类的生活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呢?
这是一个难解的谜。
随着细菌越来越多地被发现,学者们开始探索这个重要的问题。在科学家的努力下,这个不可思议的微小世界里的种种秘密,开始逐一被人们认识了。第一个完整地揭开细菌奥秘的是巴斯德(1822—1895,法国生物学家、化学家)。
巴斯德的一生几乎全都献给了研究细菌的事业。正是他第一个指出了细菌和人类生命健康的关系,指出了细菌在人类日常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奠定了微生物学的理论基础,开辟了医学中的“细菌学时代”。
在人类征服各种可怕传染病的斗争中,这位科学家为人类所作出的贡献是值得我们纪念的。
巴斯德的童年
1822年,巴斯德诞生在法国多耳城一座古老破旧的三层楼房里。巴斯德的父亲是一个勤劳能干的硝皮匠。
巴斯德有着一头蓬松的卷发和一双大大的眼睛。
从很小的时候起,巴斯德就和两个姐妹一起去上学念书了。那时候小学里的教师,常常喜欢把学生分成几个小组,在其中挑选一个最好的学生带头朗诵课文。
带头朗读是很令人羡慕的,巴斯德心里多么希望着这项光荣,几乎每一次教师走过他的身旁都会使他激动,但是他始终没有被选上。
是的,那时候巴斯德只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才不出众的孩子罢了!
然而,巴斯德并没有丝毫的自卑,他益发加倍刻苦地努力学习,并且严格地要求自己。就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巴斯德坚强的意志和刻苦的学习,终于使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以入学条件严格著称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
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里,巴斯德没有白白度过他的大学生活。他以旁人少有的勤奋,完成一切科目的学习。
每当课余,他就去听巴黎大学名教授的演讲,又用火一般旺盛的求知欲整天沉湎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贪婪地吸取前人的知识成果,不知疲倦地进行着实验。
巴斯德在大学里专攻化学,试管和烧杯成了他实验的亲密助手,但是他更喜欢用显微镜来观察实验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想看一看这些奇幻的化学现象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奥秘。
巴斯德刻苦地学习着、工作着,他在每次实验完了都要用显微镜来严格地审查一下变化的细节。
日积月累,这一切使他不仅成为一个终日与试管、烧杯为伍的优秀化学家,而且最后还成为一个以显微镜为主要研究工具的世界闻名的细菌学家了。
酸啤酒的秘密
1865年,法国里尔城的制酒作坊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本来香味芬芳的啤酒都变成酸得不能下咽。酒厂的老板个个焦急万分,因为一批批酿好的啤酒发出酸味,全部都堆在酒窖里,再也卖不出去了。
“香味芬芳的啤酒怎么无缘无故就发酸了呢?”
对于这个难题,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答案。各家酒厂的老板天天聚集在一起,愁眉苦脸地商讨着解决的办法。
当时大家都认为化学是神秘万能的,就决定给城里大名鼎鼎的化学家巴斯德写封信,想知道这个难题的答案。
巴斯德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难题,但是却勇敢地承担下来,他决定用显微镜来帮助解决这个难题。
巴斯德花了许多时间,把发酸的啤酒对照着不发酸的啤酒,在显微镜下仔仔细细地观察。
奇怪的是,在发酸的酒里,竟能看到许多在一百多年前列文虎克就曾经描述过的细菌。
它们一共有两种类型。其中有一种随着酒味变酸,就逐渐增多,并且变得活动起来;而另一种则始终没有变化。但是在不发酸的酒里,却永远只能见到后一种细菌的存在。
他每天仔细地观察,详细地记录,经过几百次的核对,巴斯德终于弄清楚了酒味发酸的原因。
原来麦芽酿成酒是由后一种细菌作用的结果,因此在每一种酒里,不论发酸的或者不发酸的,都能够发现它们的足迹;而前一种细菌则是造成酒味变酸的祸首。
又经过许多次实验以后,才更加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叫做乳酸杆菌的细菌,它们会把酿酒的成分分解成酸,使啤酒变酸。
巴斯德确定了酒味变酸的原因。现在只消在显微镜下检查一下酒汁,再也用不到嘴去品味,就能肯定酒是不是变酸了。甚至根据乳酸杆菌的多少,还能大致确定酒味发酸的程度。
巴斯德把各家酒厂的老板都叫来,然后告诉他们,显微镜下这些小小的乳酸杆菌,就是造成酒味发酸的原因。
“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就能使酒变酸?”
酒厂的老板们全都怀疑起来。
“是的,就是它们!现在我只要用眼睛就可以辨别你们的酒是不是发酸了!”
酒厂老板们惊奇起来,他们回到酒厂拿来了各种各样的酒:有陈年的好酒,也有酸得不能下咽的坏酒。他们全都想试试巴斯德是不是在说大话。
一瓶瓶酒被打开了,巴斯德把酒逐个滴在玻璃片上,一一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他根据乳酸杆菌的有无来判定酒味是香郁还是酸涩。
当巴斯德宣告了一种酒的性质后,立刻由一个精于酒味的老手来尝味,作出最后的鉴定。每一种酒的性质都被巴斯德正确地预言中了。
有一个恶作剧的酒厂老板,把半瓶好酒倒在半瓶发酸的酒里交给巴斯德去判定。
巴斯德在显微镜下看到酒里的乳酸杆菌比前面看过的酸酒要少得多,他就告诉这位酒厂老板:“这是瓶酸酒,但是酸得并不太厉害。”
这个精确的预言,终于使所有的怀疑派全都信服了。他们惊奇地赞扬巴斯德的眼睛具有判别味道的本领。
巴斯德又告诉他们:要使啤酒不再发酸,只要把酒加热到一定温度,保持一定时间,把乳酸杆菌杀死就可以了。
这一年,法国商船“巴特号”载满了容量为五百公升的一瓶瓶啤酒启程远航了。这一瓶瓶啤酒中,有一半采用了加热杀菌的方法,另一半则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十个月后,当“巴特号”横跨赤道,远渡重洋,风尘仆仆地重新开进法国港口时,人们惊异地发现:凡是接受巴斯德建议用加热灭菌法处理过的啤酒都仍然保持着浓郁香甜的气息,而未加处理的啤酒全都酸得不能下咽了。
就这样,使酒味不变酸,永远保持浓郁香甜的办法终于找到了,这就是一直沿用到今天的“巴氏消毒法”。
化学家和蚕病
还在古老的十八世纪,我国的绸缎就以它的精美和华丽吸引着全世界的注意。欧洲的妇女尤其喜欢我国的绸缎,她们一直把光洁、绚丽的绸缎看作是最高贵、最美丽的衣料。
因此欧洲人很早就从我国学去了养蚕和织丝。在法国也是一样,农民们在温暖、湿润的南方大量种桑、养蚕。法国南部形成了一个以养蚕业的中心。
养蚕业的发展使法国财库年年增加着成千上万法郎的收入。养蚕人家度靠着桑树和蚕来维持生活。
但是,在1865年前,法国的养蚕业却连年发生了可怕的危机。几乎所有的蚕都得了一种蔓延于整个欧洲大陆的奇怪疾病。蚕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不再吃桑叶,也不再吐丝作茧了。害病的蚕成批成批地死亡,整个养蚕业几乎就将频于灭亡。
蚕户们想尽各种办法来挽救蚕病,有人用硫磺、木炭,甚至于烟灰撒在这些可怜的蚕身上;也有人用酒或者难闻的煤油气味来熏制桑叶以防止蚕虫害病。但是一切方法都用尽了,蚕还是一天天成批成批地死亡,任何措施都没有得到丝毫的效果。蚕病在继续蔓延着、扩大着……
蚕户们联名给政府写了一封信,呼吁政府派出最好的专家来挽救频于毁灭边缘的养蚕业。
来自法国南部,深切了解蚕户们困境的化学家杜马也向全国科学家大声疾呼,要求大家齐心协力来研究这种蚕病,设法制止它和扑灭它。
但是很久都没有回响。
那些身居高位的尊贵学者们是不屑顾及这些养蚕小玩意的。尽管他们的夫人个个都浑身绸缎,可是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只是那些既深奥又空洞的“理论”而已。
后来,杜马教授想到了自己的学生巴斯德。他去信坚决要求巴斯德来研究这一迫切的问题。他明明知道巴斯德学习的专业是化学,可是他认为巴斯德勤奋好学、观察精确、思考大胆,善于在实践中学习,一定可以出色地完成这个任务。
巴斯德接到了老师的来信,感到又高兴又为难,他多么想能为挽救养蚕业尽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啊。可是他对于蚕病却是一窍不通,因为他连一条蚕都还没有接触过呢。他在给老师的回信中写道:
“你的建议使我惶恐,未免有些太夸奖我了。
“这个目标原是很大的,可是它使我忧虑,使我感到困难重重。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一条蚕……
“不过,我现在可以开始研究,如果拒绝你的要求,那我是会后悔的。好吧!我听从你的支配好了。”
巴斯德毅然地应允了下来。
巴斯德亲自来到了法国南部,深入实际,仔细向农民学习养蚕的知识,千方百计要找出蚕害病的原因,探寻救治的办法。
这一次,他还是决定用他重视的助手——显微镜,来解答这个巨大的难题。
他把害病的蚕,用水磨成糊汁,吸上一滴放在玻璃片上,用显微镜仔细地一一观察,经过许多次细致的检查,巴斯德发现在害病的蚕里都有一粒粒棕色的微粒存在,这是一种椭圆形的细菌。这种细菌在健康蚕的身上是永远找不到的。
巴斯德不时把蚕磨成糊汁放在显微镜下检查,他开始设想:这种椭圆形的微粒可能就是使蚕害病的根源,它绝不应该是蚕身上应有的东西。他继续一次又一次地耐心检查着,验证着所观察到的一切。
研究工作在重重困难下进入了第二年。
这时候,人们等得不耐烦起来。
“关于这类问题的研究,政府不派一位动物学家或蚕学家来,却偏偏选上了一个化学家!”
“显微镜对于蚕病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巴斯德会把整个养蚕业都毁了!”
对于这些诽谤和讽刺,巴斯德默默地忍受着,“让时间来证明吧!”他反复地对自己说。
通过几百次的观察,巴斯德最后肯定了这些微粒的细菌就是使蚕害病的根源。这种微粒的细菌不仅在病蚕身上存在,而且在生产蚕卵的雌蛾体内也同样存在。
根据这个科学的推断,巴斯德采取了一个既简单,又准确的检种方法。
他把交配以后的雌蛾放在一小块麻布上,让它产卵,等产完卵后,随即把这块麻布的一角折起,把雌蛾钉死在里面。以后取出每块布角的死蛾,分别用水磨成糊汁,象过去所作的那样,一一在显微镜下观察。如果发现有致病的细菌就连卵子一起烧掉,除去传染的祸根。如果完全没有这种微粒,就把卵保存起来,留作明年的蚕种。
但是,巴斯德的蚕种检查方法遭到了不法蚕种商人的竭力反对。他们只知道赚钱营利,担心堆积在仓库中的旧蚕种再也卖不出去。于是奸商们联合起来企图抵制巴斯德检种法的推广,他们仍旧用带病的蚕种到处出售,并且给巴斯德加上了种种罪名。
1866年,巴斯德根据雌蛾在显微镜下检查的结果,公开预言了十四批蚕种孵育以后的命运。事实终于完全证实了巴斯德的预言,无情地鞭挞了不法蚕种商人的恶意攻击。
巴斯德的检种法牢固地树立了权威,获得了公众的支持和推广。
就这样,由于无病蚕种的保存和病蚕的隔离、消灭,终于保证了健康蚕种的生长和繁殖,挽救了整个频于毁灭边缘的养蚕业。
巴斯德敢于蔑视呈现在面前的一切困难,又敢于从实际研究中用勤奋的努力,来消除一个接一个的困难,这就是他成功的秘诀!
报告会上的争论
看来,细菌不仅能使啤酒变酸,而且还是使蚕害病的祸首。从此,这些在列文虎克显微镜下被首先发现的“小野兽”,再也没有谁敢说它是和人类生活完全无关的了。
可是在自然界里还有没有相似的情况呢?
巴斯德的脑海里时时闪过这样的疑问。
东西的腐败和发酵的现象很类似,也许都是细菌作用的结果吧?
那么人类的各种传染病呢?象恐怖的鼠疫、可怕的霍乱、会致人死命的伤寒,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传染病,是否也是细菌作崇的结果呢?
他看到人类的这些传染病也是成批成批地发生的,病人常常一批一批地死亡,而且同一种传染病的病人又都是同一种表现,这些都是和蚕病相类似的地方,也许人类的传染病也是这些细菌作崇的结果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
巴斯德每次想起这个问题,都对它作了肯定的回答。但是当时的社会却对这一切完全无知,人们不能理解:这种细小的细菌怎么会是人类传染病的祸首?大家也不能相信:这样渺小的细菌经会把一个人给杀死了。
巴斯德努力地工作着,他亲自做了许许多多的实验,终于把引起传染病的祸首的真面目弄得越来越清楚了。
有一天,巴黎医学院宽大的阶梯教室里正在举行报告会,当时一位素负名望的教授,在讲台上对着教室里坐满的听众,讲述一种产褥热的病因,这是一种常常引起产妇死亡的疾病。他引用了许多冗长的希腊文和典雅的拉丁字,一会儿把病因说成是血液里的毒素,一会儿又说成是气候湿热的结果。其实,他自己对这种疾病一无所知。
突然,教室的一角响起了坚定而有力的责问:
“产褥热的病因和你所说的完全不相干!它应该是由细菌引起的!”
这是巴斯德,听着这位大言不惭的教授毫无根据地胡言,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也许你说得不错,可是我怕你自己也未必知道这种细菌吧!”教授高傲地反驳着,牙缝里露出讥笑。
巴斯德镇静地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小圈。
“你以为我不能发现那种细菌吗?它就是这般模样!”
听中都骚动起来,有的拥护巴斯德的看法,有的附和教授的观点。
报告会终于匆匆地结束了。
产褥热是由细菌引起的吗?各种传染病也是细菌引起的吗?这在当时是多么令人感到惊奇的见解啊!
事实上,巴斯德确确实实指出了细菌和传染病的关系,在他以后的许多细菌学家还不断用大量的事实证实了这位学者的见解。
巴斯德的正确的见解激发了学者们的兴趣,他们狂热地对细菌进行着更广泛更深入的研究。现在细菌学已经不再是先于观察和描述它们形状的科学了。细菌学的研究进入一个新的境界,科学家开始研究细菌的生活和功能,把细菌和人类日常生活以及生命健康的关系密切地联系了起来。
巴斯德的声誉传遍了欧洲,各地的科学学会都来给他博士学位的光荣称号,甚至连当时著名的德国波恩大学也给巴斯德寄来了名誉学位的证书。
但是,巴斯德始终是一位热爱祖国的学者。
1848年法国革命曾引起他热烈的同情。
1871年普法战争爆发,德国侵占了法国大片土地的时候,巴斯德把名誉证书退还给波恩大学,他在信中写道:
“这种羊皮纸做的文凭,我讨厌它!看到我的名字在上面,我觉得生气。”
巴斯德就是这样一位热爱祖国的学者。
第三章 杀人的凶手在哪里
和巴斯的差不多同时代,德国一处偏僻的乡村里,有一位脾气古怪的医生,名字叫做柯赫(1843—1910,德国细菌学家)。
柯赫曾经幻想要当一名漫游全球的航海水手,或是当一名在热带深山丛林中,从事捕获猛兽的猎手。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当一名乡村医生。
每天他除了给村民看病以外,还不分白天黑夜孜孜不倦地对当时很时髦的细菌进行各种各样的研究。这一切却使他最后成为一名航行在细菌学海洋里专门捕获各种致病菌的出色猎手!
乡村医生的业余爱好
这位乡村医生的工作条件是十分简陋的。就连一些最基本的仪器和设备都要自己动手制作才能得到,而他又是多么盼望有一架能够观察细菌的显微镜呀!
在他三十岁生日那一天,他的妻子用仅有的家庭积蓄给他买了一架显微镜。对他说来,再没有什么礼物比它更为珍贵的了。
他用布帘隔开了诊室的一个角落,在这里对细菌进行各种各样的研究。他在看病以外的业余时间里,全都埋头在显微镜和玻璃片之间,显微镜几乎成了他每时每刻都不可分离的伴侣。
研究细菌首先必须经常取得大量的细菌标本,细菌虽然每二十分钟就能通过自己的分裂而繁殖一代,但是细菌繁殖必须要有充分的养料和适合的条件。为了供应细菌繁殖所需要的养料,柯赫特地根据不同种类细菌的嗜好,调制了许多美味的肉汤,让细菌在肉汤力充分吸取养料,又快又好地繁殖起来。
可是,有一个难题总是盘旋在这位乡村医生的脑海里。
柯赫的难题
世界上有千万种细菌,各种细菌又常常混和在一起,只要具备了适合的环境,好几种细菌都会同时生长繁殖起来。就在培养细菌的肉汤里,每次生长起来的细菌也是多种多样,它们有的呈球形,有的呈杆状。能有什么办法分离出单一纯种的细菌呢?如果能够随心所欲,需要什么细菌,就能取到什么细菌,这对于研究细菌的种种秘密又会有多大的帮助呀!
柯赫日夜思索,几乎每天晚上都为这个难题绞尽脑汁,睡不着觉。
一次,柯赫在厨房中无意发现半只半生不熟的土豆上长出了一些分散的红、白色圆形小点。这是一堆堆细菌在土豆表面上生长繁殖起来的菌落。他拿起这半只土豆仔细思忖,有在显微镜下小心地观察了每一个圆形小点的细菌。柯赫发现,红色小点内全是均一的球形细菌;而在白色小点上则全是杆状的细菌。那么,使细菌在土豆上繁殖生长,不就能分离出单一纯种的细菌了吗?
可是,土豆的养份太少,不足以使各种细菌都充分生长繁殖起来。柯赫一次又一次,在土豆表面上接种一种种细菌,企图让它们长成一堆堆细菌菌落。但是,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寻找能够分离单一纯种细菌的办法,仍然是摆在柯赫面前的一个难题。
一天深夜,柯赫从睡梦中醒来,又为这个难题在床前踱步沉思了。
“各种细菌在肉汤里,都可以充分吸取营养,但它们又会自由游动,这样就使各种细菌混杂在一起,再也分不出纯种的细菌了。”
“如果让细菌在固体物质上繁殖呢?这样做就象在土豆切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细菌不能自由地游动,它们就可以各自固定在一个地方繁殖起来形成一个个单独的菌落。可是这样一来,细菌却又得不到充分的营养而长成菌落。”柯赫低头沉思,从房间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有什么东西能使细菌既取得营养,又固定在一处繁殖而不像混杂呢?”
“这最好是一种既有液体特性,又有固体特性的东西。”
“对,应该是这样。”柯赫自言自语,一只手托着后脑,又从房间那一头走到这一头。“可是什么东西既象液体,又象固体呢?”
“那是洋菜。”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妻子嘟哝地回答着,又翻过身去睡着了。
“对!是洋菜!”柯赫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立刻推醒了妻子,讲述了自己的设想,于是立刻点燃炉火,在厨房里马上就试验起来……
天亮了,调和了肉汤的洋菜渐渐冷却,凝成了一块胶冻状的平板。
柯赫小心地把细菌接种上去,在平板上划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细菌在凝冻上固定在一处,再也不能自由游动了,每一个细菌只在固定的地方生长,同时又吸取着这一点下面洋菜的营养,结果就只有一种细菌在这一点上通过自身分裂而繁殖起来。一堆堆细菌在平板上生长着,这些细菌菌落的表面有的是那么光滑、洁白,有的却是毛茸茸的,呈现着金黄色的光泽。这一堆堆的菌落就是从一个细菌繁殖起来的细菌集团,在这一堆菌落中就只是单一纯种的细菌。
这样,柯赫的难题终于获得了解决。
世界上第一个可以分离纯种细菌的培养基在柯赫的手中诞生了。
一直到今天,全世界每一个细菌实验室里用来培育和分离纯种细菌的就是这种“固体培养基”。
分离纯种细菌的方法解决了,它对当时细菌的研究起了巨大的促进作用。
但是,柯赫的脑子里总是喜欢充满各种各样的新问题。每当一个问题解决了,立刻又会产生另一个有趣的新问题。
色彩鲜艳的新衣
这一次,柯赫想给细菌穿上各种色彩鲜艳的衣裳,因为细菌的体积非常微小,而且又透明无色,所以用了最好的显微镜所观察到的细菌形状也不是很清晰的。为了能够容易地分辨它们,柯赫一直想给细菌染上鲜艳的色彩。
现在,柯赫小小的实验室似乎变成了出售染料的店铺了。
桌子上,柜子里到处堆满了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种色彩的颜料瓶。
柯赫每次从培养碟里取出一点细菌,把它薄薄地涂在光洁的玻璃片上,然后尝试着用各色颜料一一给它们染色。
一滴鲜红的颜料滴在玻璃片上,迅速化开,覆盖住整个细菌的涂片,接着柯赫又用水轻轻地冲洗着……
但是每一次冲洗,细菌身上的颜色都同流水一起冲走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存下来。
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几十种染料全都试过了,倔强的细菌从来不肯服帖地穿上彩色的衣裳,显微镜下蓝岛的细菌依然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柯赫没有灰心,仍然到处寻找新的染料。他从一个化学师那儿弄来了一些苯胺染料,像以往一样把它滴在图有细菌的玻璃片上,接着又轻轻地用水冲洗,然后把玻璃片放在显微镜下。
这一次,顽强的细菌终于屈服在苯胺染料作用下,细菌牢牢地穿上不再褪色的蓝衣裳,在显微镜下清清楚楚地呈现出它们纤细的轮廓。
现在,即使是眼力不太好的细菌学家,也可以清楚地研究它们的形状和大小了。这位总是戴着一副圆圆厚镜片眼镜的柯赫,真不愧是个细菌的好管家。他不仅为细菌调制了各种美味的肉汤,供它们生长繁殖,而且还苦心地给它们“裁制”各色漂亮的衣裳!
柯赫发明的“固体培养基”和“细菌染色法”给全世界科学家提供了空前方便的条件,更多的细菌秘密被一一发现了,研究细菌的茅头指向危害人类生命健康的传染病。
柯赫开始收学生,传授着研究细菌的各种知识和技术。各处的学者纷纷慕名而来,他的学生由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甚至还有日本人。
霍乱病菌的牺牲者
1882年,柯赫付出了艰苦的劳动,肯定了结核病的病原——结核杆菌。这是一种细长的、生长缓慢、染色困难的杆菌。结核病是人类生命健康的大敌。当时的欧洲,每七个人中间就有一个被结核菌夺去了生命。
结核菌的发现鼓励了人们去发现更多、更凶恶的致病菌,激发着人们向病菌发起永不停息的战斗。
世界各地一旦发生了传染病的大流行,大家就纷纷向柯赫和他的学生们求援,希望帮助他们抓住传染疾病的凶手。
1883年,在东非洲的古国——埃及发生了一次霍乱大流行,成千上万的病人一批批死亡,造成了几乎不可收拾的局面。消息传到欧洲,一支支从事病菌研究的小分队,从德国、法国奔赴埃及,去追捕传染霍乱的凶手。柯赫和他的学生们也匆匆从德国赶去。
酷暑和撒哈拉沙漠吹来的热风给研究工作带来了重重困难,为了寻找病原,抢救病人,他们日夜紧张地工作着,甚至连举世闻名的金字塔都没有空暇去瞻仰一下。
柯赫和他的学生们一面挥着热汗,以免把从病人的肠道里取来的细菌进行各种培养研究。
“伽夫基(1850—1915,德国细菌学家),看到了什么吗?”
柯赫在一面看显微镜,一面问。
伽夫基正在剖开病人的尸体,进行肠腔检查,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说:“肠子里全是白色稀淡的液体。”
柯赫放下显微镜走过来,对伽夫基说:“取一点这些白色液体接种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细菌?”
伽夫基小心地用烧过的无菌金属细棒挑了一点分泌物皆重在培养液里。
培养液里的细菌迅速地繁殖起来,这些细菌在显微镜下全是弯弯的身体,浑身长满了密密的纤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病人的肠腔里发现这种细菌了。看来这些细菌很可能就是传染霍乱的祸首了。
研究工作继续进行着,工作越来越紧张。
柯赫他们追捕传染霍乱凶手的战斗已经胜利在望!
但是,在追捕传染霍乱凶手的研究小分队中,也有人染上了这种可怕的霍乱。
来自法国的杜列欧就是其中不幸的一个。
杜列欧发着高烧,上吐下泻,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一个炎热而阴霾的黄昏,霍乱病终于夺取了杜列欧的生命。
柯赫悲痛地埋葬了与自己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在他的墓前献上了花圈,柯赫称赞他光荣地为人类的健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寻找霍乱病菌的战斗中,科学家付出了沉痛的代价。然而,这些可贵的代价并没有白费。经过科学家们前赴后继、艰苦不懈的努力,霍乱的病菌最后终于被”缉拿归案“了!
白喉的祸首在哪里
柯赫有一位得意的门生,名叫吕弗来(1852—1915,德国细菌学家)。
吕弗来医生是德国人,他对儿童的白喉症十分同情和关注。
那时候,每年冬春两季,白喉流行十分猖獗,许多天真可爱的儿童常常无缘无故发起高烧,咽喉里长出一层白膜,不久就痛苦地死去。
曾经有多少次,吕弗来在昏暗的烛光下,听着孩子的父母凄惨的哭泣,眼看着这些天真可爱的小病人痛苦地死亡。
吕弗来深深感到自己作为医生的无能和惭愧,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还有什么比眼看着病人痛苦地死去更加不忍心的事情呢?
吕弗来决定要拯救这些无辜的小生命,但是在他的面前首先就存在着一个大疑团:杀死病人的凶手在哪里呢?
要拯救病人就首先要解开这个疑团。
巴斯德很早就指出过,许多传染病是某些细菌引起的。还在上一年冬天,吕弗来的一位同事克来勃医生就曾经报告过他在病孩的喉头里抓到过白喉的祸首,那是一种在显微镜下看来象一根根火柴形状的细菌,但是克来勃只找到过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找见了。究竟这种火柴般的细菌是不是白喉的祸首呢?当时谁也不敢肯定,谁也无法证明。
这次,吕弗来决定先设法找到白喉的祸首,他还是从病孩咽喉的白膜上着手,进行研究。
他从许多得病最严重的或者已经不幸死亡的病孩咽喉里,从白膜上轻轻地刮下一点白沫,涂在玻璃片上,用他老师柯赫讲授的方法染上颜色,放在显微镜下小心地观察,很多次他都看到了一种蓝蓝的象火柴形状的细菌——这和克来勃医生的发现竟是一模一样,看来这就该是杀人的凶手了!
吕弗来兴高采烈,立刻拿起玻璃片,把他的发现告诉了他的老师。
柯赫看了以后冷静而谨慎地拍了拍吕弗来的双肩:“别焦急着下结论吧!从每个病孩咽喉白膜上都能找到这种细菌,只是完成了工作的第一步,要证实它,还应该用更充分的事实。你应该把这种细菌放在固体培养基上单一地分离、培养出来,再用动物实验来证明这种细菌就是引起白喉的凶手。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充分的说服力!”
于是,吕弗来重新回到实验室继续进行研究。
这次他把刮下来的白沫不再染色观察了,他把白沫里的细菌接种在培养基上,又把培养基上生长繁殖起来的细菌调成一小瓶溶液,用针管注入兔子的喉头和气管。
吕弗来小心地侍候着这些温顺的小白兔,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兔子依然挺着那双毛茸茸的耳朵生气勃勃地走动着。
“也许这种火柴形状的细菌,不是杀人的凶手吧?”
吕弗来的信心有点动摇了,但是他仍然忍着一夜未睡的疲劳,耐心地守候着。
又故去了十二小时,兔子终于困难地喘息起来,挣扎着倒下去死了。
他立刻用刀剪打开兔子的喉头,在粉红色狭窄的咽喉上呈现着一层白膜。吕弗来立刻刮下一点,把它染上颜色放在显微镜下仔细地观察起来。
又是那种蓝蓝的、火柴形状的细菌!
是的,就是它!
白喉的病原,杀人的凶手真正的肯定了。
吕弗来忘却了疲乏,高兴地冲出实验室,把他的欢乐分给了每一个过路的行人。
由克莱勃和吕弗来发现的这种火柴形状的细菌,就叫“白喉杆菌”。以后又经过了许多研究,发现这种病菌可以释放出一种强烈的“白喉毒素”,正是这种强烈的毒素麻痹了病人的心脏,夺去了病人的生命。
1884年,白喉杆菌的发现进一步促进了对传染病病原的广泛研究,许多种传染病的凶手也都一一“逮捕归案”了。
也在这一年,伤寒杆菌、破伤风杆菌的真面目被公诸于世。
1886年,肺炎球菌被德国的弗兰克抓获。
1887年,脑膜炎球菌被“缉拿归案”。
……
人类在追捕各种传染病罪魁祸首的战斗中取得了一连串赫赫战功。
两种细菌
成千上万种细菌被人类逐一发现出来,这些已经发现的细菌几乎可以写成一部厚厚的书籍。它们都各有自己的特殊形状:或者是球形,或者是棒形;它们有的排列象一条柔软弯曲的“链条”,有的却组成一串串丰硕的“葡萄”。
这些用肉眼不能看见的细菌在地球上到处活动着。在空气里、水里、泥土里,在人和动物的身上,在粪便和垃圾堆里,在一切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几乎每一滴生水、每一粒灰尘、每一团泥土上,都布满了它们的足迹。
但是在全世界成千上万种细菌中,并不是都能使人害病的。它们绝大部分对人类来说,或者没有丝毫害处,或者还能为人类服务。酿酒、制醋、做面包不就是这些细菌给人类忠实服务的例子吗?有的细菌在植物根部还能帮助庄稼积蓄肥料,有的细菌在人的肠腔里还能为我们制造生活必需的维生素。
甚至有的细菌还能回收矿物里的金属,或是用于石油的精炼或勘探,有的还可以用来制造利用细菌发电的新型电池。
可以说,要是世界上一切细菌全都不存在的话,我们人类的生活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些帮助人类的细菌是我们要加以利用的。
不过在这千万种细菌里,也有的少数是人类的仇敌,这就是各种各样的致病菌。恐怖的鼠疫、可怕的霍乱、凶狠的白喉,都是这些致病菌引起的。
这些病菌散布在空气里,混和在饮水中,它们或者成群结队地从鼻腔侵入呼吸道,或者随同食物进入肠胃。
各种病菌一般都具备着两种凶恶的武器。第一种是攻击性武器:有的病菌侵入人体以后就分泌除特殊的物质,使病菌得以在人体组织里繁殖和扩散,有时候它孩侵入血管,在血液里大量繁殖,然后又局限在一定的组织器官里危害着人类的生命。细菌的第二种武器是对人体有害的毒素,随着病菌在人体内大量繁殖,毒素越积越多,最后使人陷于中毒的状态,毒素麻痹了心脏,毒害了脑组织,结果就使病人死亡。
这些凶恶的病菌成批成批地杀害人类的生命。一直都是人类生命健康的严重威胁。对这些杀人的祸首,必须展开一场英勇的搏斗!
第四章 制服细菌的第一步
如果在今天,我们参观过医院的话,那么医院里美丽的建筑、舒适的病房、和蔼可亲的医生,以及洁白的床单和明亮的光线,都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你还到过手术室,那么你一定会更加惊奇,因为那里连每一立方米的空气都是经过紫外线消毒的。
十九世纪初期的医院
可是,回顾一下在十九世纪,在巴斯德出生前的那个时代,医院里的情况,却是使人感到无比的寒心。
那时候,科学的医学还刚刚从巫医的手中挣扎出来。社会上虽然也建立了医院,但是人们只是把医院看作是病人临终的场所,病人只有在病得很厉害的时候才送进医院,而他们在进医院之前,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先向亲友作最后告别的。
那时候的医院,混杂而污秽,病人全都堆挤在又闷又热、阴暗而脏乱的大厅里。病房里充满了从病人伤口散发出来的臭气,一张床上常常睡着五六个病人。病人在早上醒来,有时会发现自己隔邻的患者,已经无声无息地死去。
在那里,疾病的折磨、痛苦的呻吟以及死亡的恐怖,时时刻刻都威胁着病人的生命。
在收容婴儿的孤儿院里,情况比这更糟。
爱尔兰的都柏林孤儿院收容了1272个孩子,只有45个侥幸地活了下来,其余一千多个可怜的小生命都因疾病而死亡,孤儿院后面小小的墓地上堆满了累累白骨。
那时候也有外科医院,但是在麻醉药发明以前,病人都是在难以忍受的极度痛苦中接受医生的手术。医生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切割病人患病的肢体,用炽热的铁器烙印切口来止血。病人常常在皮肉组织烧焦的烟雾里昏迷不醒,接着一条条污秽的旧布层层叠叠缠在伤口上,或者就让血肉模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
病人如果侥幸不死于鲜血淋漓、痛不可忍的“手术”,那么也多半要死于手术后的伤口化脓里!
在产科医院,年老的接生婆应接一切产妇的分娩,她们沾满了各种各样病菌的双手,不仅使许多新生婴儿很快染上疾病而痛苦地夭折,而且还把病菌带给许多分娩的母亲,这些可怜的妇女发着高烧,丢下丈夫和孩子悲惨地死去了。
这就是十九世纪初期欧洲的医学!
在这样令人寒心的医药条件下,巴斯德指出了病菌是各种传染病的祸首。他的学说给人们指出了征服这些细菌的道路。
进步的医生们接受了巴斯德的学说,对当时不合理的卫生制度展开了不懈的斗争。
爱丁堡医院的光辉成就
在英国,在成百上千所病人死去比活着出来更多的医院里,忽然异军突起,出现了一所崭新的外科医院——这是英国外科医生里斯忒(1827—1912,英国外科医生)主办的爱丁堡医院。这所医院不仅干净、舒适,而且以前看来在手术后必死无疑的许多病人都健康地存活下来,这所医院病人死亡率的低下,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
里斯忒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外科医生,他不仅精于他的本行,对各种大大小小的手术都做得又干净又利落,而且还善于观察,勤于思考,常常吸取别人的经验成果运用到实际的医疗中来。
爱丁堡医院坐落在爱丁堡城郊,四周是一片凄凉的荒野。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块荒地上,还有一处埋葬尸体的场所。附近村落的村民,常常把得了各种疾病而死亡的病人尸体埋葬在这里。
有一次,医院里许多病人都同时得了霍乱病,病人剧烈地上吐下泻,几天内就死亡了。隔了不久,又同样出现这种可怕的瘟疫,医院的医生对此都大惑不解,但是却又苦于找不出病菌的来源。
里斯忒也在日夜焦虑,他仔细分析了一切不为人所注意的原因。他发现医院里每一次霍乱的流行,都和前几天墓地上埋葬了传染病的病人有关。因为附近村庄里正流行霍乱,死去的村民突然增多,许多尸体只是被浅浅地掘土埋葬,有时候微风还会把那些腐烂尸体的臭味从墓地带到医院里来。
里斯忒想:会不会是这些尸体的病菌,经过空气传布到医院里来呢?
他立即下令禁止在医院附近的荒地上埋葬尸体,并且结结实实地用厚土填平了墓地。这种可怕的瘟疫很快就在医院里消灭了。
但是医院里病人手术后伤口化脓的情况,仍然十分严重,这对于手术后病人的生命一直都是个巨大的威胁,里斯忒十分关心这个问题,日夜思索着它的原因。
他细细地阅读了巴斯德的著作,巴斯德指出的细菌是腐败的真正原因的学说,深深地启发了他。里斯忒知道病菌是伤口化脓的原因,可是病菌是从哪里来的呢?又是怎样进到伤口里去的呢?
这时候,一件不为人们注意的细节帮助了里斯忒。
他发现,许多骨折病人,如果皮肤没有裂伤,骨折处的化脓情况就十分少见。相反,如果在骨折的同时,皮肤还有创口,那么伤口的化脓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了,这种现象在当时是许多医生都司空见惯了的,但是却没有一个曾经仔细考虑过这些问题。
一个初夏的早晨,里斯忒照例去巡视病人,他倚着窗户,面对着许多病人化脓的伤口,沉思着引起化脓的原因。
这时,清晨柔和的阳光射入病房,里斯忒在阳光的映照下看到了满屋飞舞的灰尘,他突然醒悟到伤口在空气里接触到这么多的灰尘,也同样会有无数的病菌混杂在灰尘里沾染在伤口上,这不就是引起伤口化脓的原因吗?还有,来自接触伤口的一切绷带、棉花,甚至于外科医生接触伤口的手术刀和沾满细菌的双手,不也是引起化脓的病菌来源吗?
是的,里斯忒找到了伤口化脓的病菌来源。
石炭酸帮助手术
要停止伤口化脓,首先就要杀灭一切可能进入伤口的病菌。
里斯忒仿照巴斯德高温消毒杀死细菌的原则来进行消毒灭菌,不过他不用高温而是用当时刚发现不久的石炭酸来杀菌。
石炭酸是化工厂提炼煤焦油时所弃置的一种副产品。当时人们发现在化工厂附近的污水沟里,沟水总是那样的清澄,浮在水面上的草根从来不会腐烂,后来人门了解到这原来是从化工厂流出来的石炭酸混杂在水沟里的原故。石炭酸防止腐败的作用就这样被发现了。
里斯忒采用石炭酸来喷洒手术的器械以及手术医生的双手,并且用石碳酸浸湿绷带来包扎伤口。经过这一系列的措施,病人手术后伤口化脓的现象立即减少了。许多以前认定必然会化脓的创口都出人意外地迅速恢复起来。
试验成功了,可是当里斯忒向医学界介绍自己工作的时候,却受到了一些同行尖锐的批评。因为他们所看到的伤口全都是化脓的,因此他们说:化脓是伤口愈合不可缺少的阶段,并且指责里斯忒,说他破坏了伤口愈合的“正常”规律,一定会把伤口弄得更难愈合了。
但是事实是最好的见证。
里斯忒用了大量实例充分驳倒了这种反科学的非难。原来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外科手术病人都要死于伤口化脓的败血症,而现在,在他的医院里,一切手术伤口的化脓情况都是当时全世界外科医院中最低的,而手术伤口的愈合率却又是最高的。病人的死亡率大大下降,经里斯忒治好的病人都异口同声赞扬他的防腐方法。
求医的人们纷纷拥向爱丁堡医院,甚至有不少病人远渡英吉利海峡,不辞辛劳地从欧洲各地慕名赶来治疗。
一封感谢信
1874年,里斯忒从爱丁堡给巴斯德写了一封充满感激的信,赞扬巴斯德对他的启发,帮助他改革了外科学,拯救了无数生命。
里斯忒在信中写道:
尊敬的先生:
请允许我乘这个机会恭恭敬敬地向你致谢,感激你指出细菌的存在是腐败的真正原因,只是根据这唯一可靠的原理,才使我找出了防腐的方法。
万一你到爱丁堡来游历,你可以看到,在我们的医院里已有大规模的设备。人类已经享受到你的工作所贡献的幸福。
这是你应得的真正代价。这确实是很令人钦佩的……
巴斯德关于细菌是腐败的根源,病菌可以引起传染病的理论再一次得到了实践的证实。
在外科领域上,在人类征服病菌的战斗中,石炭酸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
不过里斯忒灭菌防腐的方法在外科的实际应用上还不是尽善尽美的。
石炭酸是腐蚀性很强的一种药物,用在伤口上虽然杀死了细菌,但同时也把伤口的正常组织破坏了。此外经常应用它喷洒双手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由于石炭酸的腐蚀,他们的双手也涨满了水泡,甚至连皮肤都会成片脱落下来。
除此以外,石炭酸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如果病菌在人的身体内部,又怎么能用它来杀菌治病呢?这不是把细菌和人全都一起杀死了吗?
必须另外去寻找一种能够杀死病菌而又不伤害皮肉正常组织的药物。
人们期待着直接向身体的病菌发起攻击的时刻到来!
第五章 免疫的故事
在这一章里我们就要讲到人类对这些杀人的祸首所作的英勇搏战了。这是人类对传染病的最初攻击,这场攻击的历史却是从天花开始的。在今天,我们已很少看到天花病人,但是在过去的年代,它的可怕程度却不下于黑死病——鼠疫这个杀人妖魔。
死神的忠实帮凶
四名病人就有一人死亡,三人留下丑陋痘痕的天花,几乎是有人类历史以来就存在的。公元前一千年保存下来的埃及木乃伊尸身上就有类似天花的痘痕。曾经不可一世的古罗马帝国相传就是为天花肆虐,无法遏制,以致国威日蹙。
当然,古罗马帝国灭亡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奴隶制的腐朽和衰败。
若干世纪以来,天花的广泛流行使人们惊恐战栗,谈虎色变。公园846年,在来自赛纳河流域、入侵法国巴黎的诺曼人中间,突然流行了天花。这使诺曼人的首领为之惊慌失措,也使那些在战场上久经战斗不知害怕的士兵毛发悚然。残忍的首领为了不使传染病累及自己,采取了一个残酷无情的手段,他下令杀掉所有天花患者和所有看护病人的人。这种可怕的手段,在当时被认为是可能扑灭天花流行的唯一办法。
可是天花并不宽恕仍何人,它同样无情地入侵宫廷、入侵农舍,任何民族、任何部落,不论爵位、不论年龄与性别,都不能逃脱天花的侵袭。
在欧洲曾经有一个国王的妻子患了天花,在临死前她请求丈夫赐给她最后的恩典,她要求:假使全体御医不能挽救她的生命,那就将他们全部处死。皇后终于死掉了,于是国王便下令把御医全都用剑砍死。
英国史学家马考莱(1800—1859,英国历史家、政治家)把天花称为“死神的忠实帮凶”。他写道:“鼠疫或者其他疫病的死亡率固然很高,但是在人们的记忆中,它们在我们这里只不过发生了一两次。可是象天花却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我们中间。长期的恐怖使无病的人们苦恼不堪,即使某些病人幸免于死,在他们的脸上却永远留下了丑陋的豆痕。病愈的人们不仅是落得满脸痘痕。还有很多人甚至失去听觉,双目失明,或者是染上了结核病。”
十八世纪,欧洲蔓延天花,死亡人数即达一亿五千万人以上。
中国走在最先进行列
残酷的统治阶级为了使自己免于天花,不惜杀害自己患病的士兵,看死无辜的人民。那是,人们对天花束手无策,只好求神保佑,祈祷许愿,画符念咒,供献祭品。
在印度,人们供奉着天花女神,不时地为她举行种种祭祀仪式以求得女神的“降福”。
曾经在印度旅行的一位英国外科医生,描述过这种仪式的景象:在神殿前面聚集了一大群人,人群的上空吊着一个活人,这个人的背脊皮肤上穿过两只大钩子,钩子用绳子拴在一条长木杆的一头,木杆固定在一根高高的柱子顶上,很多人把着杆子的另一头。在音乐的节奏声中,人们把这个不幸的人在空中团团旋转,而这个自愿的受难者还必须忍着疼痛,脸上装做愉快而有精神的表情。以后人们把他放下来,急忙把他从横杆上解下,把他送到离神殿不远的一所房子里,在那儿摘掉他背上的钩子,包扎好伤口。在他从神殿前面走到这所房子的路旁,两边都围集着无数的人们向这位受过磨难的人热烈祝贺,抢着夺取他所扔弃的鲜花、柠檬和一切小东西,他们把这些东西当做神的礼品保存起来,以为有了这些东西,天花就再也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在印度,这种求神保佑、以求免除天花的仪式一直延续到十八世纪以后。
人们竟想出了如此令人难以相信的残酷办法来预防天花,可见已经达到何等绝望的地步了。
但是,与此相反,在我国,远在十六世纪明朝隆庆年间,我们的祖先就已经知道用种痘术来预防天花了。
当时中国在预防天花方面走在世界最先进的行列。
人们采用轻型天花病人的痘痂,用棉花浸蘸以后塞入鼻孔来预防天花这种方法在预防天花上取得了相当显著的效果。到了十七世纪,我国的种痘技术就已经相当风行了,种痘术传入俄国、土耳其、朝鲜和日本,传布到了欧洲各国。
一直到十八世纪,在欧洲才有了牛痘的发明。
“大夫,您看错了!”
1749年5月17日,琴纳(1749—1823,英国医生,发明牛痘接种法)诞生在一个英国牧师的家庭里。琴纳长大以后立志学医,于是在他十三岁那年就被送到刘德洛夫医师那里当学生。
琴纳勤勉地工作着,帮助刘德洛夫诊疗病人已经将近七年了。
有一天,一位农妇来看病,诉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刘德洛夫医生诊察了病人以后就告诉她,说她得了天花。
在医生身旁帮助诊疗的琴纳用一种惋惜而可怜的眼光注视这位年青的农妇,因为即使她不死于天花,也会落得容貌丑陋了!
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农妇却大声对医生说:“大夫,您看错了!我不会再得天花的,因为我出过牛痘!”
她说得那样的自信,使琴纳感到无比的惊讶。
不久,这位病人很快就恢复了健康,而且疾病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疤痕。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这位农妇的天花好得这样的古怪,是不是真象农妇自己说的出过牛痘的关系呢?
当时没有人能够解答琴纳的问题,可是这件事却使琴纳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勤勉的琴纳终于学成了!他获得了医学士的称号,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医生的职业是多么好呀!每当把垂危的病人从死神手中抢夺回来的时刻,每当用自己的双手迎接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小生命的时光,每一次都使琴纳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但是,每年发生好几次的天花流行也使他感到难以应付,眼看着病人被天花折磨死去,医生却没有办法挽救他们。
可是事情奇怪得很,只要得过一次天花,皮肤上留下疤痕的人再也不会得第二次天花。而且得天花的尽是些地主、神甫和农民,那些从事挤牛奶的农妇却一次也没有发生过。
天花对她们竟然如此宽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以前在刘德洛夫诊所里的那位农妇所说的是正确的?难道真是牛痘预防了天花?
牛痘的秘密
琴纳决心要解答这一连串的问题,他以顽强的精神对牛痘研究了二十多年。当时我国的种痘术已传到欧洲,他仔细地阅读了有关种痘术的报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琴纳开始仔细地对牛痘进行了观察,观察它怎样从奶牛传到人身上,又怎样在人的身上发作,并且还做了无数次从某些动物向另外一些动物接种的试验。
琴纳通过仔细的观察和试验终于弄清楚:为什么经过一次天花没有死去的病人,永远再也不会得第二次天花的秘密了。原来人只要患过一次天花不死,就能在身体内部获得了永久对抗天花的防护力量。
那么为什么感染过牛痘的农妇不会再患上天花呢?
这是因为天花不仅危害人类,也同样侵袭牛群,几乎所有的奶牛都出过天花,但是天花在牛身上的发作却都比较平和,当挤奶的人接触到出天花奶牛身上的浓浆后就感染上牛痘,手指间发出一个小脓疱,以后稍微感到不舒服,但是很快就好了,并不留下任何不良的后果,而此后人体内也就产生了抵抗天花的防护力量。这就是说,人只要得过天花,不论是严重的,或者紧紧从牛身上传来的反应很轻微的牛痘,都可以预防天花的发生。
那么,是不是可以给人们进行牛痘的人工接种来预防人类天花的灾难呢?
琴纳对这个问题考虑了很久,决定性的实验时刻终于来到了。
第一次种痘
1796年5月17日,正是琴纳四十七周岁的生日。这天,琴纳的候诊室里一清早就聚集了许多好奇的人。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菲普士,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果。琴纳在男孩身边显得有些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他正等着一个人。
不久,一个包着手的女孩来到了。她就是挤牛奶的尼姆斯,几天前她从奶牛身上感染了天花,手上长起一个小脓疱。琴纳等的就是她,今天他要大胆地实现几十年来日思梦想的计划了:他要把反应轻微的牛痘接种到健康人身上去预防天花。
琴纳用一把小刀,在男孩右臂的皮肤上轻轻地划了一条小痕,然后从挤牛奶姑娘手上的痘痂里取出一点点淡黄色的脓浆,把它接种到菲普士划破皮肤的地方。
过了两天,男孩感到有些不舒服,可是很快就好了,菲普士又照样活泼地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在街上嬉闹玩耍。
菲普士很顺利地挨过了牛痘。
现在摆在琴纳面前最主要的事情是:要证明菲普士今后再也不会传上天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牛痘的接种就是真正成功了!
过了一些时候,琴纳从天花病人身上取来一点痘痂上的脓液,接种在菲普士身上。
这是一个考验的时刻,也是使琴纳感到苦恼、担心的日子。如果接种的牛痘不能预防天花呢?菲普士就将患上严重的天花,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
可是,一星期过去了,又一星期过去了。男孩却依然十分健壮。
以后,又接着做了一批批试验,进一步证实了牛痘预防天花的作用。
是的,胜利了!牛痘疫苗预防天花的试验终于成功了!
免疫学新领域
成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欧洲,也传遍了全世界。然而,任何事物的发展永远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牛痘的发明也是一样。
1797年,当琴纳将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研究结果写成论文送到英国皇家学会时,遭到了拒绝。一年后,琴纳自己筹集经费刊印发表这些论文还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有的表示坚决的支持,有的怀疑,也有的反对。反对者疯狂污蔑,造谣说:“种了牛痘会使人头上长出牛角,发出牛叫的声音。”
但是,乌鸦的翅膀是永远遮挡不住太阳的光芒的。在无数次实践的面前,一切怀疑、反对都被无情的事实所粉碎。天花可以用种牛痘来预防的事实,终于占据了历史上应有的地位。
天花,这种由比细菌还小的病毒所引起的传染病,可以用牛痘来预防了。那时候人们还不知道“病毒”这两个字,可是在科学实践上,这种可怕的传染病却已开始被人们控制起来了。
一直到今天,我们每个新出生的婴儿都必须接种牛痘,使婴孩体内自己产生出对抗天花的防护力量来。由于种一次牛痘只能有大约六年左右的免疫力,因此人人都还必须定期种痘来预防天花。
琴纳的成功开辟了一个新领域,这个新领域就是免疫学。
“免疫”就是天然的或用人工的方法,使人体对某些疫病产生抵抗力,使人体免受疫病的意思。
琴纳发明的牛痘接种不仅使人类免受了天花的灾难,而且还鼓舞了以后许多科学家不懈地向传染病展开新的攻击。
在免疫学的领域内,随着病菌的逐一被发现,用来预防不同传染病的新疫苗逐一出现了:1881年巴斯德发明了预防炭疽病的疫苗,1885年预防被疯犬咬伤所引起的狂犬病疫苗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功。
1891年,在免疫学的领域中,科学家又取得了一次令人鼓舞的胜利。这件事发生在德国。
贝灵的研究
1891年是白喉流行的年头,白喉一家又一家地拜访着那些天真可爱的儿童,得病的孩子几乎没有一个能够从死神手中逃脱性命。自从弄清楚白喉的祸首,逮住了白喉杆菌,发现了白喉毒素以后,改变这种可怕局势的时候来到了。
科学家们遵循着吕弗来发现白喉杆菌所开辟的道路前进,大家都在设法寻找一种能对抗白喉毒素的办法。如果能消除白喉毒素的毒害,那么患白喉的孩子就可得救了。
贝灵(1854—1917,德国细菌学家)就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贝灵找来了许多只豚鼠,这是和大白鼠大小相仿的一种温顺的小动物。他在豚鼠体内一一注射了白喉杆菌。
毫无疑问,这些豚鼠都会受到白喉杆菌分泌毒素的强烈作用而死去。但是接着他又给这些豚鼠注射各种各样有毒的药品,他希望以毒攻毒,能把白喉毒素消除。
但是,这些可怜的豚鼠不是被注射的毒药夺去生命,就是在白喉毒素中毒下死去。
不过也有极少数的例外,在成百只注射了白喉杆菌又应用了毒药注射的豚鼠中,却有一两只应用了“碘”剂的豚鼠侥幸地活了下来。
这对于已近灰心失望的贝灵是一个多么有力的鼓舞。
不久,贝灵又在这两头豚鼠身上注射了比上一次剂量更大的白喉杆菌。这样大的剂量对于豚鼠来说是必死无疑的了。可是令人惊奇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两只豚鼠对于如此大量的白喉杆菌却丝毫没有反应。
贝灵仔细注视着这两只奇怪的豚鼠,为什么它们竟然能够耐受如此大量的白喉杆菌呢?要说是碘剂的功效吧,可是碘剂在这两只豚鼠身上的作用早已消失了,那么是不是这两只豚鼠本身产生了对抗白喉杆菌的力量呢?
这和天花的情形又是多么地相似呀!人只要患过一次天花不死,就不会再患第二次,现在豚鼠只要在注射一次白喉杆菌后从死亡边缘中恢复过来,就能忍受第二次更大量的白喉杆菌的注入。
可是要知道,这些白喉杆菌能够分泌大量的毒素,这些毒素对于心脏有强烈的麻痹作用。难道说,这些豚鼠产生了对抗毒素的强大力量了?
贝灵又把从白喉杆菌中分离出来的白喉毒素,注射在这两头豚鼠的身上。这些毒素是这样的强烈,以致象米粒大小的毒素就可以杀死好几十头豚鼠。现在,当贝灵把它注入这两头豚鼠身上以后,奇怪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这些豚鼠不仅没有死去,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现象。
是的,这些豚鼠一定产生了一种对抗毒素的强大力量。
抗击白喉毒素的血清
贝灵接着又作了一个有趣的试验:他分别从两只豚鼠身上各抽出一小管血液,其中一只就是刚才进行实验的那只豚鼠,另外一只则是未经实验的正常豚鼠,停了一会儿他又从抽出来的血液里抽取浮在上层的淡黄色血清。这两管血清都呈现着清澄的淡黄色,彼此是多么的相象呀。
但是贝灵设想从正常豚鼠抽取出来的血清是没有抗毒作用的,而从那只实验豚鼠中抽取的血清里,却有着对抗白喉毒素的物质。
贝灵把白喉毒素分别混和在这两管血清里,把它们各自注射在另外两头正常的豚鼠身上。和贝灵的预先设想一样,用正常豚鼠血清混和毒素注射的那只豚鼠很快就倒下死亡了。而另一只被注射的豚鼠却依然健康地活着。事情很清楚,白喉毒素被那只豚鼠的血清消除了。
是的,在注射了白喉杆菌没有死亡的豚鼠血清里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抗毒物质——贝灵的设想证实了。这种在血清里抗击毒素的物质就是抗毒素。
这种存在于血清里的抗毒素可以使豚鼠不死于白喉毒素的毒性作用,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用它来挽救患了白喉的病人呢?这些可怜的孩子正在白喉毒素的毒害下奄奄一息,如果能把血清抗毒素注射到病人体内,用来消除毒素的作用,那么病人的生命就可以挽救了。
贝灵很想试一试。
可是豚鼠全身的血液太少了,它的血清不能够充分提供为了挽救一个病人所需要的抗毒素。贝灵抓紧时机,不知疲劳地工作着,他在兔、羊、狗等动物身上进行了许多次实验,最后从羊身上取得了含有大量抗毒素的血清。这些血清现在是够治疗病人的需要了。
新年前夕的奇迹
1891年12月一个严寒的冬天。
在德国柏林的勃里格医院里,一位患了白喉的病孩正在奄奄一息,白喉杆菌分泌的毒素已经使孩子的心跳变得微弱了。贝灵用这种来自羊身上的具有抗击白喉毒素能力的血清缓缓地注入病孩的静脉里。
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抗毒素血清发挥了作用,孩子的心跳逐渐变得有力起来,浅蓝色的眼珠里开始闪烁着活力的光芒,这个在以前注定要死亡的病孩终于重新获得了生命。
这是发生在新年前夕的一个奇迹,不过这奇迹并不是什么神灵所赐予的,而是科学的力量把孩子从死亡的深渊里挽救了出来。
在人身上,抗白喉血清第一次出色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这种治疗的方法是多么的巧妙呀!它不需要任何药物,只是应用了动物自己产生的在血清里对白喉毒素有抗击能力的抗毒素。一直到今天,这种血清疗法仍然不失为一种有价值的治疗手段。
在攻击病菌的战斗中,免疫学取得了第一个胜利。此后科学家又对其他各种传染病进行了免疫学的研究。现在,不仅有治疗用的抗毒血清,而且还有专供健康人用来预防传染病的疫苗了。
预防传染病的武器
每年春、秋季,我们常常要接受各种防疫注射,通过防疫注射来增强人体对各种传染病的抵抗力。象伤寒和霍乱等许多可怕的传染病,正是通过了每年定期的防疫注射,才制止了它们在社会上广泛流行和蔓延的。
科学家们知道:有许多传染病,人们只要患过一次而侥幸不死,就可以获得抵抗这些病菌再次侵入的免疫力,象我们已经知道的天花和鼠疫,这种免疫力能够保持终生,但是也有的传染病,如伤寒和霍乱,这种抵抗力却只能保持一定的时期。
可是,为了使人体产生对抗这些传染病的力量,我们却不可能设想使健康人患一次这种可怕疾病的办法来获得抵抗力呀。
琴纳用接种牛痘来预防天花的事例启发了科学家们,他们从改变这些病菌的致病力着手来制造预防用的疫苗。
科学家们想出了各种办法:有的用石炭酸,有的用加热,有的用甲醛来杀死这些传染病的病菌。他们想消除这些病菌的毒力,而保留它们在人体内产生抵抗力的成分。
经过了许多次艰苦的研究,终于制成了各种死菌疫苗。
把这些疫苗注射在人体中,除了引起一些局部红肿或是全身发热等轻微反应以外,并不会患上这种可怕的传染病。但是,通过了疫苗注射却给人体带来抵抗这些病菌侵入的免疫力,一旦这些病菌侵入人体,这种免疫力就发挥了巨大作用,杀灭来犯的病菌。
我们每年接种用来预防伤寒、霍乱等传染病的疫苗,就是把伤寒菌或霍乱菌加入药物或加温后把病菌杀死所制成的。由于这些传染病,在病后维持免疫力的时间不长,因此每年我们都要接种一次。
有时候,科学家还把好几种可怕的传染病的疫苗(例如伤寒、副伤寒、痢疾、霍乱等)混合起来,给人体一次注射。这种疫苗根据混入死菌疫苗的种类多少,称为“二联疫苗”、“三联疫苗”或“四联疫苗”等。这样在实际应用中就更方便了。
卡黙得、介兰和他们的卡介苗
除了死菌疫苗以外,还有活菌疫苗。
在探索活菌疫苗的研究中,最有趣的该是法国两位科学家卡黙得(1863—1933,法国细菌学家)和介兰(1872—1961,法国细菌学家)所进行的试验了。
早在1907年,他们就希望能够制造出一种预防结核病的疫苗来。但是结核病却是那样的顽固和可恶:应用杀死了的结核菌做疫苗,接种在人身上后并不能产生有效的抵抗力,可是应用活的结核菌疫苗却会使接种的人患上可怕的结核病。
卡黙得和介兰决心要制造一种具有能使人体产生对结核菌免疫力的疫苗。他们从患结核病牛的奶中分离出毒性强烈的结核菌,用人工的方法来进行培养,把结核菌接种在含有牛胆汁的马铃薯培养基上,每隔三星期把繁殖起来的结核菌再移植到另外一个新配制的牛胆汁马铃薯培养基中。
卡黙得和介兰对自己定向培育的实验充满了信心,他们耐心地进行接种,希望用这种人工的方法来改变结核菌的毒力,制造出一种预防结核病的活菌疫苗来。
经过了二百三十多代的接种,整整耗费了将近十三年的光阴,卡黙得和介兰的愿望实现了,在培养基上,第二百三十代以后的结核菌终于在人们顽强的毅力下屈服了,这些经过驯化了的结核菌显著地降低了致病性。
现在用这种结核菌制成的疫苗接种在人身上,不仅不引起可怕的结核病,却反而能使人体对结核菌产生抵抗力。为了纪念这两位为疫苗付出了艰苦劳动的科学家——卡黙得和介兰,人们把这种疫苗叫做“卡介苗”。
今天,卡介苗在结核病的防治工作中,依然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在各国科学工作者的努力下,一种种预防效果好、副作用少的疫苗诞生了:小儿麻痹症疫苗、麻疹疫苗、流行性脑膜炎疫苗……这些疫苗在实际应用中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大大减少了传染病的发生。
疫苗真不愧为预防传染病的一种有力武器!
你们一定在想: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传染病都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来预防,这该有多好呀!
不幸的是,在世界上这许许多多种可怕的传染病中,并不是所有的传染病都有它自己的疫苗或抗毒血清。对于绝大多数传染病,用免疫学的方法来进行防治,仍然是不够的。而且这种方法既需要耗费大量的动物,又需要浩繁的手续,在治疗上不便于普遍地推广应用。因此还必须从多方面去寻求向病菌直接展开攻击的武器。
第六章 “六零六”——神奇的子弹
现在,我们就要讲到人类怎样直接向身体内病菌发起的攻击了!
不过在叙述这一惊心动魄的斗争是以前,必须提到被人们称作“幻想医师”的一位犹太人,正是他毕生努力的成果,使人类在采用化学药物向体内病菌发起的进攻中,吹响了雄伟的进军号。
这位“幻想医师”就是欧立希(1854—1915,德国医学家和生物化学家)。
幻想医生欧立希
欧立希是生长在德国的一位犹太人,在他年青的时候,就立下了志愿要做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在医学院的学习中,他受到了许多著名医学教授的指导。
当时各种传染病的病菌愈来愈多地被发现了。虽然里斯忒的外科灭菌法和防治传染病的免疫方法都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可是对于由病菌引起的各种传染病却仍然束手无策。这些在人体内连肉眼都不能见到的病菌,依旧在为非作歹,夺去千百万人的生命。不论是巴斯德,也不论是里斯忒对于它们都一筹莫展。
对于这些小小的病菌,欧立希常常说:“我们必须学习用神奇的子弹去射杀它!”
可是,又从哪里能够找到这样微小的子弹?又从哪里弄来这种只射杀人体内病菌,而不伤害人体组织的“手枪”呢?
因此大家都把这位年青的医生叫做“幻想医师”。
但是,我们这位年青的欧立希医生,还不只是单单会幻想呢!
他决心用行动来使幻想变成现实。
欧立希一面广泛地研究前人向体内病菌发起进攻的历史,吸取他们失败的教训和经验;一面通过自己大量的实践和艰苦的劳动,永不疲倦地探索着、工作着。
欧立希找到了一间实验室,买了许许多多医学书籍,订了许许多多化学杂志,整日整夜沉缅在实验室里,思忖着怎样制造出单单杀死人体内病菌,而不伤害人体组织的神奇子弹来。
实验室里堆满了书籍:书架上,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在地板上都堆得象小山一般,常常使得到实验室里来访问他的客人都几乎无处立足了。
欧立希选定了用化学方法来制造他的神奇子弹,于是他狂热地阅读化学书籍和杂志。他一面拼命抽吸烟味浓烈的雪茄烟,一面又探根究底地翻阅德文、英文和法文的各种化学期刊。并且随时随地都把他所想到的一切记录下来。在地板上,在自己衬衣的袖口里,在鞋底上,甚至在别人的衬衫上,只要他一想起,就会用粉笔或铅笔在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学公式。
锥虫和染料
欧立希决定先用一种锥虫作为他神奇子弹射杀的对象。因为这种锥虫的体积比细菌大,在显微镜下容易发现它们,而且注射在小白鼠的血管里,锥虫可以不停地繁殖,最后使小白鼠死亡,因此从材料来源和观察效果上看,把它作为研究的对象都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欧立希曾经是柯赫的学生,对于柯赫用染料使细菌着色的方法一直有着深刻的印象。既然染料在玻璃片上能渗入细菌,使细菌着色而死亡。那么,借用染料能不能在体内杀死这些使小白鼠害病死亡的锥虫呢?
他决定无论如何要试一试。
欧立希请了一名助手,这是一位肯埋头苦干,而又不爱说话的日本人秦佐八郎(1873—1938,日本医学家)。
每天早晨,秦佐八郎都准时来到实验室,接受欧立希交给他的一天新任务。秦佐八郎非常尊敬他的老师,每次都用日本的礼节,向欧立希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
他每天的工作是把健康的小白鼠从血管里注入一小滴含有锥虫的血液,然后再把染料注射到小白鼠身上。
这种锥虫和病菌一样,也同样是十分狠毒的凶手。它们在小白鼠血管里无声无息地繁殖着,不几天就轻易地把小白鼠杀死了。现在,这些染料能不能迅速杀死在血管里不停繁殖着的锥虫呢?
欧立希和秦佐八郎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实验的结果。
一批、二批、三批、四批……成千头小白鼠全都用上了,可是从来没有一头在注入锥虫后重新复活过来。
一种、二种、三种、四种……近五百种五色缤纷的颜料全都试过了,可是还没有一种染料能够挽救这些小白鼠的生命。在死去小白鼠的血液里,依然充满了许许多多繁殖起来的锥虫。
欧立希和秦佐八郎成天围着这些可怜的小白鼠,寻思着杀死锥虫的计策。
欧立希又拼命地抽起雪茄烟来,在书堆和杂志堆里、在化学实验室三角烧瓶和试管架前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的光阴。而他忠实的助手,不爱吭声的秦佐八郎,还依旧在按照欧立希指定的各种染料一一试验下去。
现在,在几百种化学染料长长的名单里,没有剩下几种染料了。欧立希仔细分析了实验的结果,寻找着改进的办法。
一天清晨,欧立希来到实验室,他满头蓬松,嘴上还含着雪茄烟,秦佐八郎一看就知道他又是一夜未睡了。
“喂!我们在染料里加上一些硫化物吧!这样能使染料在血液里溶解得好一些,也许能够杀死锥虫呢!”
秦佐八郎默默地向他点点头,于是新的实验又开始了。
这次,他们把加入硫化物的染料注入一头就要被锥虫害死的小白鼠身上。
一小时、二小时过去了,他们反复地从小白鼠的尾巴上取出一小滴血,放在显微镜下检查。
真的!血液里锥虫变得越来越少,在最后一次取得的血液里,锥虫竟然完全消失了。不过遗憾的是小白鼠最后也同样死去。
实验证明:这种加入硫化物的染料是可以杀死锥虫的,只不过这种染料除了杀死锥虫以外,同时也会把小白鼠杀死的。
他们耐心地重复着这些单调而枯燥的实验,但是小白鼠有的立即死去,有的活到了六十天,也还是被重新繁殖起来的锥虫夺取了生命,看来这个计策又归失败了。
不过,加入硫化物的染料可以杀死锥虫,这毕竟还是一个充满着希望的预兆呀!
毒药——“阿托西”
1907年,埋头在书籍堆和雪茄烟雾里的欧立希,从一本厚厚的化学杂志上,读到了一篇使他感到十分有兴趣的文章。
文章说:在非洲流行着一种可怕的昏睡病,这是一种锥虫进入人体血液内所引起的,锥虫在人体内不停地繁殖,就使人陷于无休止的睡眠,许多当地的黑人常常就这样昏睡着死去了。
文章的作者应用了一种名叫“阿托西”的化学药品来进行治疗。“阿托西”可以杀死人体的锥虫,但是治疗的结果却是十分悲惨。病人治疗后虽然不再因昏睡而死去,可是却失去了最最珍贵的“光明”——两眼失明了。经过治疗的病人,两只眼睛再也不能看到东西了,因为“阿托西”是一种含有砷的毒药,虽然它毒死了锥虫,但是也伤害了眼球的视神经,使病人再也见不到任何光明了!
欧立希反复地仔细地阅读了这篇文章。
“阿托西”——毒药,“是杀死锥虫的毒药,也是伤害视神经的毒药”。
“能不能使它仅仅杀死锥虫而不损害视神经呢?”欧立希一支又一支地抽吸着雪茄烟。
“染料加入硫化物可以杀死锥虫,如果把”阿托西“的化学结构也略微变动一下,也许含有不可思议的效果呢。对!应该立刻行动起来。”
欧立希的头脑象一本内容丰富的化学百科全书,他迅速找到了各种各样改变“阿托西”化学结构的方法。
实验室里架起了酒精灯,安置好蒸馏管,实验立刻就开始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日本人参加了他的工作,德国人也加入了这个战斗的行列。在扩充了的实验室里,常常可以听到几种不同国度的语言。
欧立希还是用注射了锥虫的小白鼠来进行实验,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各种改变了化学结构的“阿托西”,注射到害病的小白鼠体内,可是一次又一次都遭到了象应用染料治疗那样的不幸命运:小白鼠或者和锥虫一齐死去,或者在锥虫的大量繁殖下死亡。
欧立希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他始终没有放弃要“用神奇的子弹去射杀它”的大胆幻想。
欧立希和他的助手们继续在顽强地战斗着,当一种改变“阿托西”化学结构的方法失败了,立刻再换用另一种方法。
欧立希开始日夜沉湎在自己的实验室里,连续好几个晚上,他只在实验室的长椅上,用书本当作枕头睡上一夜,第二天一早又重新工作。
有时候为了不致遗忘亲人们的生日日期,他还不得不在几天前寄出写给自己的信件,以便及时提醒zijin实验在紧张地进行着。
经过改变了化学结构的“阿托西”已经应用到第605种了,但是小白鼠依旧是死亡。
不过,在这漫长而艰苦的斗争里,欧立希已经有了充足的信心,射杀锥虫的神奇子弹是一定可以制造出来的。哪怕要试验一千次,二千次,无论如何,胜利一定会到来。
六零六
1909年,欧立希已经是五十多岁了。
这一次,欧立希进行改变“阿托西”化学结构的试验,已经进行到第606号编号的药剂了。
蒸发皿里析出了一小撮淡黄色的结晶粉末,欧立希立刻用水稀释,注射在患病的小白鼠身上,这一次,第606号药品完全经受住了考验。
以后一系列的实验证明:一批批在血液里繁殖着大量锥虫的小白鼠,只消一针药剂就可以把锥虫完全消灭干净,而小白鼠都健康地存活了下来,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欧立希的实验室里沸腾起来。
全体人员都为这个第606次的胜利而欢呼!甚至连一向不爱说话的日本助手,也高兴地哼起了日本小调!
606次,这里包含了多少惊人的劳动和心血!它又孕育着多少智慧的结晶和顽强的意志啊!
欧立希把这种有效的药剂命名为“606”(胂凡纳明)。
一种专门射杀血液里锥虫,而不伤害人体组织的神奇子弹终于发明了!
“606”为什么只杀死锥虫而不伤害人体的组织呢?
欧立希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解释:欧立希认为化学治疗药物在服入体内以后,都有两种特性,一种是趋向侵入身体内病原体的特性,另一种是趋向人体组织器官的特性。
药物的化学治疗效果是由这两种趋向性决定的。如果药物的向病原体特性大于向器官特性,那么药物都集中在侵入人体的锥虫、病菌等病原体上,发挥了杀灭病原体的作用。
相反的,如果向病原体特性小于向器官特性,那么药物就对入侵的病原体影响很小,而对人体的正常器官带来各种副作用,甚至引起了毒性的损伤。
实际上,这是和病原体具有和人体组织不同的代谢方式所密切相关的。有一些化学药物可以影响某些代谢的方式,如果这种代谢方式仅仅是病原体所具有,而正常的人体器官组织并不具备的话,那么化学药物就只作用于病原体而不伤害人体的组织了。
“606”正是这样的药物,经过了605次的试验,欧立希终于消除了药物中对视神经损害的成分,使它在身体内象导弹一样只是跟踪追击唯一的目标——锥虫,而不伤害视神经。
征服梅毒
“606”的发明,使非洲人从昏睡病的威胁下解救了出来。但是昏睡病的病人究竟还是不多的。相反的,当时世界各地都广泛流传着一种由小小的螺旋体所引起的凶恶疾病,这种疾病叫做梅毒。不论是男人,或者女人,甚至于刚刚出生的婴儿,都可能患上这种可怕的疾病。病人身上长满了许多难看的疮痂,经过几年痛苦的折磨,最后或者得了心脏病死去,或者变成一个精神失常、毫不中用的痴呆。成千上万的病人是多么盼望有一种神奇的良药,使他们能够摆脱这些痛苦的灾难呀!
锥虫和螺旋体虽然在形态上彼此不同,但是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它们都能在血液里大量地繁殖,最后致人死命。螺旋体比锥虫更小,它是介于锥虫和细菌之间的微小生物。因此我们的幻想医师欧立希很想试一试,究竟这种“606”能不能也同样杀死这种类似锥虫的螺旋体呢?
如果“606”成功了,那么人类在向病菌的攻击中又将跨出新的一步!欧立希为了使“606”更快地征服这些螺旋体,他把1909年整个炎热的夏天全都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工作!
他这次采用兔子来进行试验,首先要使兔子染上梅毒。这只要在兔子的睾丸上注入一点从病人疮痂里取来的脓液就行了,因为梅毒病人疮口的脓液里,包含着大量的螺旋体。螺旋体在注入睾丸的皮肤上很容易就长起一个不肯愈合的疮口,而且还能进入血液大量地繁殖起来。
欧立希给患病的兔子注射了一针“606”,第二天,局部难以愈合的疮口出人意外地开始结痂愈合了。
又过了两天,疮口越来越好,连兔子血液里的螺旋体也再找不到了。就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兔子竟然完全恢复了健康。
试验的成功,鼓舞了欧立希充分的信心,不管是锥虫,也不管是螺旋体,只要用适当剂量的“606”,都可以完全把它们消灭掉!
欧立希采用了更多染上梅毒的兔子,给它们注射“606”来观察治疗的效果。
每天晚上,欧立希在层层叠叠的书堆旁,面对着许多只兔子的登记表记录下每天做的工作。
试验顺利地进行着。
染上梅毒的兔子,现在只要一针“606”就能消灭身体内所有的螺旋体,而且从来没有发生过死亡。
但是“606”能不能应用到人身上呢?能不能象兔子一样只杀死螺旋体,而不伤害正常的组织呢?
要知道“606”的前身还是个能使病人双目失明的毒药——“阿托西”呀!特别是用来治疗梅毒的剂量又远远比治疗昏睡病的剂量大得多,这么大的剂量在人身上应用是不是安全,这关系到“606”的整个命运。欧立希对兔子的实验充满了信心,可是对应用带人体上却犹疑不决了。
要保证人身上的安全,还必须对“606”作更多的试验。
把“606”加大一倍的剂量注射在兔子身上,又用加大两倍、甚至三倍的剂量进行实验,结果一切u很顺利,注射了大剂量的兔子依然健康地生活着。
一股充满胜利的信心占据了欧立希的心头。他决定用“606”去治疗患了梅毒的病人。
欧立希想起了阿尔塔医生。
柯纳堡科学大会上的欢呼声
阿尔塔医生是欧立希的好朋友,他很了解欧立希顽强的性格和科学的态度,他相信用“606”治疗病人是完全可靠的,因此当欧立希向他建议试用“606”治疗病人时,阿尔塔医生完全支持了他的设想。
有一位病人患了很严重的梅毒,阿尔塔医生曾经应用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治疗,都已经宣告无望。阿尔塔医生决定用“606”给他进行治疗。
阿尔塔把一针“606”缓缓地注射到病人的血管里。
他们日夜围守着病人,观察一切的变化。
一天天过去了,病人的症状逐渐好转,血液里的螺旋体全都消失了。
不过,欧立希最担心的还是病人的眼睛,会不会象“606”的前身“阿托西”一样,使病人双目失明呢?
阿尔塔天天试测着病人的视力:
“看着我,这是什么?”
阿尔塔在病人面前举起一支铅笔,问着病人。
“铅笔。”
阿尔塔把一支钢笔放在更远的地方,又问:“这是什么?”
病人略略睁开了眼睛说:“钢笔。”
护士拿来了视力表,挂在远远离开床头的墙壁上,病人一一正确地读出了视力表上的符号。
阿尔塔医生高兴地握着欧立希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病人的视力完全和治疗前一样,‘606’对视力没有一点损害。”
在病人身上应用“606”治疗梅毒的成功,大大鼓舞了欧立希。1910年初,欧立希在卫思巴凳内科学年会上向全世界宣布了他的发明:
“一种治疗梅毒最有效的新药‘606’诞生了!”
这种药剂可以把患了这种可怕疾病的病人挽救过来,这是多么轰动一时的新闻呀!
大家都争相应用欧立希的“606”来治疗梅毒。治疗成功的报告不断从各地传来,医生们争相报告“606”治疗梅毒的效果。
这一年年底,在欧立希出席柯纳堡科学大会的时候,人们对欧立希他们百折不挠的毅力,以及他对医学事业的贡献,表达了最热烈的庆贺和敬意。
“606”,这是百折不挠、坚毅顽强的象征!
“606”,这是全世界梅毒患者治疗的福星!
来自世界各地的报告
欧立希的实验室,现在变成制造“606”的工厂了。世界各地都向欧立希索取这种神奇的新药,欧立希的全班人马,日夜加工,供不应求地生产着“606”。
欧立希在堆满书籍的实验室墙壁上,贴起一张巨大的表格,他把来自世界各地关于“606”治疗效果的报告,一一都登记在这张表格上。
成百上千封报告“606”治疗效果的信件,从世界各地像雪片似地飞来……
有的信件是病人写来的,他们对欧立希的伟大发明,充满了表达不尽的感激和尊敬。
但是更多的报告是医生们寄来的,信上详细地向欧立希叙述了“606”治疗的效果和药物的反应,信纸上涂满了表示敬佩的巨大惊叹号!
这些信件用各种各样的文字写成:有的是英文,有的是法文,有的是意大利文,还有的是西班牙文和日文。各种文字全都洋溢着对欧立希的尊敬和感谢。
表格不断地扩大着,甚至贴到天花板上去了。
不过,有时也有不幸的消息,有的病人注射了“606”,全身皮肤甚至连眼珠都变成了黄色,也有的会无缘无故地死亡。
这一切益发激励了欧立希和他的同事们,还必须努力改进自己的产品。欧立希没有自满,经过了无数次失败的考验终于又制成了一种比“606”更安全的“914”(新胂凡纳明)来。
欧立希的幻想毕竟是实现了,神奇的子弹已经成功地制造出来,它在人体内只射杀那些作恶多端的锥虫和螺旋体,而不伤害人体的正常组织。
这些子弹是多么的灵巧而又多么的奇妙呀!
螺旋体是制服了,可是比螺旋体更小的病菌呢?对它们的攻击进行得怎么样呢?
是的,对人体内病菌的进攻也要开始了。欧立希大胆幻想的实现给医药界开辟了一条道路,既然用化学药物可以射杀锥虫和螺旋体,那么射杀其他病菌的子弹,也是一定可以制造出来的。不论微小的病菌是多么的隐匿,又是多么的凶恶,人类智慧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是一定可以制服它们的。
欧立希和他助手们的辛勤努力,敲开了对细菌性传染病进行化学治疗的大门。
全世界医药家沿着欧立希指出的道路,向病菌发动了新的攻势。
化学在攻克病菌的战斗中,又一次大显神通!
第七章 征服病菌的进军号
全世界的医学家和化学家开始向微小的病菌发起了新的攻击!他们全都遵循着欧立希的方法从事于抗菌药物的研究。
欧立希是通过改造砷化合物的化学结构,而消除了强烈的毒性,才得到“606”的,是不是也可以从各种有毒的汞等化合物来找到制服病菌的新药呢?
只有事实才能解答这个问题。
一事无成的二十四年
年复一年,全世界科学家在这方面进行了许许多多的工作,随着时光一年年过去,可是一种令人满意的新药仍然没有产生出来,所得到的药品不是对病菌没有丝毫的效果,就是药物的毒性太大,会把病菌和人体组织都一起毁坏。
1935年,离开欧立希发明“606”的年代已经走过了整整的二十四年。
这漫长的岁月,是很使医药家感到沮丧的。
但是,一切困难和挫折都丝毫不能动摇科学家的坚定意志,因为世界上成千上万遭受各种致病菌威胁的生命,正在向他们呼唤求援!有什么理由能够放弃这一场拯救生命的斗争呢?
全世界科学家们继续顽强地进行试验,永不停息地战斗着!
1935年,在向病菌发起攻击的最前线,终于有一支突击队首先攻占了敌人堡垒的第一个据点。
领导这支突击队的是年青的杜马克(1895—1964,德国医生)。
红色的染料
杜马克是德国一位勤奋好学的学者,象当时世界上许多国家医药家所从事的那样,杜马克和他的一批助手也正在日夜探索着一种攻击病菌的药物。
杜马克的试验进行了好几个月,最初他也从金、汞等有毒化合物来着手制造杀菌药物,可是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结果,用金、汞等化合物来消灭病菌看来不是一个有前途的方法。
杜马克决定从另一条道路去探索,他首先想到了染料。苯胺染料可以染上细菌然后杀死细菌,这是在柯赫的时代就已经知道的事实,可是在身体组织内是不是也能够奏效呢?
几十年来曾经不断有人探索这个问题,曾经应用了各种各样的颜料,试验了各种各样的细菌,但是光阴一年年过去了,科学家们呕尽心血,始终没有取得任何令人鼓舞的成果。
杜马克不想重复走这条失败的道路,他想出一个巧妙的办法:象欧立希改造砷化合物结构制造“606”一样来改造染料的化学结构,使它们只杀死细菌而不伤害人体组织。
杜马克选中了一种红色的染料。
他像一个奇妙的魔法师,用各种化学方法任意改变着染料的化学结构,得出了好几种不同的物质。
杜马克和他的助手们开始了大规模的动物实验,他们先找到一种凶恶的病菌用来作为攻击的对象。这是一种在显微镜下看来像一个个小圆点,排列起来又像一串串项链似的链球菌。这种链球菌是人类许多传染疾病的祸根。
它可以引起猩红热,使患病儿童发着高烧,全身皮肤发出密集的猩红色斑点。
它也可以使皮肤化脓,使伤口发肿发痛,流出灰白色的脓汁。
当时,对付链球菌还缺乏有效的方法。因为那时虽然已经有了对付锥虫和螺旋体的“606”、“914”,可是对于比锥虫更小的病菌,却还没有一种神奇的药物子弹能够把它们一一射杀!
杜马克把少量的链球菌注射在小白鼠的腹腔里,链球菌以二十分钟繁殖一代的速度在腹腔里迅速地蔓延开来。不消几个小时,小白鼠的腹腔里、血液内都长满了链球菌,渐渐地小白鼠倒下死去了。
杜马克把注射了链球菌的小白鼠分成两组,一组不给任何处理,另一组就逐个地注射经过改变了化学结构的染料。助手们熟练地工作着,一针针鲜红色的染料,注入了试验组小白鼠的身体内。
但是,注射了链球菌的小白鼠不论有没有经过各种染料的处理,都百分之百地在规定时间里死去,几乎没有一只例外,实验预料的准确性几乎就像2+2=4一样的精确。
杜马克天天都这样一小时又一小时地观察着这两组小白鼠的动静。
一种种染料都试验过了,现在轮到一种红色素——百浪多息来试验了。
这一次,令人兴奋的结果终于出现了。
腹腔里注射了链球菌而没有经过任何治疗的小白鼠都在规定的时间内死亡;而注射了红色素——百浪多息的小白鼠,却都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显然,这种改变了染料化学结构的红色素,发挥了杀菌的效果,注射在小白鼠腹腔里的链球菌受到药物的作用,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地夺去小白鼠的生命了。
一次又一次的实验都证实红色素可以杀死链球菌。不过尽管红色素杀菌效果卓著,可是杀死链球菌所需要的红色素剂量确实是太大了,要治疗一只注射了链球菌的小白鼠,就要注射整整一针管的红色素。虽然这么多的红色素并不会使小白鼠死亡,不过这可是太不方便了,如果要应用到人体的话,那又该要多少的红色素呢?
杜马克又从红色素的化学结构上动脑筋,他把红色素——百浪多息的化学结构仔细地作了分析,想从红色素庞大而复杂的化学结构里,找到有用而简单的部分。杜马克先放下动物实验,和助手们一起着手改进自己的红色素。
磺胺的诞生
现在,用作小白鼠试验的实验室变成了化学实验室,弯弯的曲颈瓶里沸腾着闪耀鲜红色彩的红色素,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杜马克在沸腾着的红色素液体里,一会儿加进硫酸,一会儿又加入氢氧化钠。一次又一次,红色素一会儿变成了黄色,一会儿又变成了白色……
蒸发皿的蒸气挥发了,皿底里留下了一层纯白色的粉末,这种白色的粉末保留了红色素杀死链球菌的基本结构,可是它的效力却比红色素大过好几十倍。用它来对付链球菌,每一次都取得了令人鼓舞的结果,而且所应用的剂量比起红色素要远远减少了许多倍。
现在,每一只小白鼠的治疗量只要一小针透明的溶液就足够了。
杜马克把这种白色的粉末,根据化学结构上的名称叫做“磺胺”。
现在,不单单在小白鼠身上进行试验,杜马克和助手们在兔子和狗的身上都实验着磺胺对链球菌的效果。
实验正在顺利地进行着。
有一天傍晚,杜马克正在研究室门前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漫步沉思,他在分析着一天来实验的结果,思忖着下一阶段的实验计划。
突然女助手从动物室走出来,高兴地喊住了正在散步的杜马克:“杜马克教授,埃利有救了!”
埃利是一条狗的名字,这条狗两天以前曾经在腹腔里注射了大量的链球菌,不久就发起高烧,不饮不食,整天俯卧在地上,伸出火红的舌头困难地喘息着,生命处于危险的边缘。
杜马克给它用上了磺胺,神奇的效果出现了,濒于死亡的埃利开始活动起来,终于能吃东西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高兴的消息!怪不得女助手要喊住正在散步沉思的杜马克。
杜马克匆匆地走进动物室,对埃利进行详细的检查。真的,磺胺对链球菌有着神奇的疗效,它的疗效在狗的身上也已经证实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的。
虽然磺胺在各种实验动物的身上都发挥着良好的效果,但是它要应用到人身上还有着一段距离,这不仅因为实验动物和接受治疗的病人在生物学特性上有着很大的差别,而且把它应用到人身上还必须选择合适的病例。
第一个病例
杜马克试用磺胺的第一个病例正是他自己的小女儿爱莉莎。
一天,小爱莉莎的手指被刺刺破了。到了晚上,刺破的手指肿胀发痛,全身发起高烧,剧烈的疼痛使小爱莉莎整天痛苦地呼号。
杜马克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品给小爱莉莎治疗。
可是一天天过去,指尖伤口上的病菌去进入到血液里,小爱莉莎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这是手指尖伤口上的链球菌,进到血液里去了。”医生微微摇着头,痛苦地对杜马克说,“再也没有希望了。”
望着小爱莉莎苍白的面色和无神的眼光,杜马克痛苦万分,难道眼看着亲爱的小爱莉莎就这样痛苦地死去吗?
不!不能!
杜马克想起了磺胺。磺胺在小白鼠和狗的身上都成功地战胜了链球菌,为什么不能在爱莉莎身上试一试呢?虽然磺胺还从来没有在人的身上应用过,可是难道就眼看着小爱莉莎这样活活地死去吗?
杜马克立刻从实验室里拿来了两小瓶磺胺,果断地给小爱莉莎用上。
当令人焦急而又难熬的一夜过去,东方的曙光照亮了小爱莉莎的床头时,小爱莉莎微微睁开闪烁着活力光芒的双眼,接着,热度慢慢消退,一天又一天,小爱莉莎终于痊愈了。
磺胺在人类身上第一次战胜了链球菌,小爱莉莎终于得救了。
杜马克是多么高兴呀!他不仅可以象过去那样让亲爱的女儿搂着脖子,听着她亲昵地叫着:“爸爸!爸爸!”而且小爱莉莎的恢复健康,又确确实实证明了磺胺在战胜人类链球菌疾病方面的伟大力量。
杜马克充满信心地向全世界介绍着经受过考验的磺胺,在当时人类对病菌感染还是束手无策的时代,这个消息真好比是雪中送炭,好比是沙漠中的甘露了!
磺胺药被广泛地应用到医院中去,救治了许许多多的病人,人类向小小病菌发起的攻击,终于被杜马克占领了第一个据点。
捕捉非洲鳄鱼的木棒
磺胺怎样杀死病菌?这颗神奇的子弹又怎样射杀这些微小的细菌呢?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在非洲热带森林的湖沼里,生活着一种凶恶的鳄鱼,鳄鱼周身披着黑褐色的鳞甲,一张又长又大的嘴巴长满了锐利的牙齿,它常常一动不动地半浮在水面上,象一根腐朽的木头默默无声地浮游过来,一旦靠近了它所猎取的小动物,鳄鱼就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猎取。这些小动物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逃脱这种可怕的袭击。
热带森林的湖沼,是鳄鱼称霸的天下。
可是聪明而勇敢的非洲人对付这种凶狠的鳄鱼,却有一套既古老而又巧妙的办法,有时候猎人的武器仅仅是一根两头削尖了的短木棒,猎人们机灵地伺伏在鳄鱼旁边,一旦鳄鱼张嘴袭来,猎人们便对准鳄鱼猛然张开的血盆大口,勇敢地把木棒插进鳄鱼的嘴巴里,鳄鱼以为是送到嘴里的食物,便把嘴猝然闭合起来,于是嘴巴就被木棒紧紧嵌住,再也不能咬合也不能张口了。鳄鱼逞凶的本领一下子就被制服,它如果不是乖乖地被猎人们活活捉住,就是永远张着不能闭合的嘴巴而活活地饿死。
磺胺杀死细菌的作用,症同嵌在鳄鱼嘴巴里杀死鳄鱼的木棒一样。
原来,细菌在生长繁殖的时候,需要一种生长物质,这种生长物质叫做氨基芳香酸,它的化学结构和磺胺非常相象,因此当病人服用了磺胺,磺胺便和生长物质混和在一起。当细菌摄取生长物质的时候,细菌不能分辨它们,都以为是同一种物质而摄入体内,正象鳄鱼张着大口把木棒当作是送到嘴里的食物一样吞噬到口里,可是在细菌体内,磺胺又象是鳄鱼嘴里的木棒一般,细菌既不能把磺胺利用为生长繁殖的原料,又不能再把它从体内排泄出来。
就这样,细菌就被活活消灭了!
在这样微小的世界里,竟也有着这么复杂而微妙的变化哩。
第八章 淡黄色粉末的奇迹
磺胺药的丰功伟绩,鼓舞了当时千百位医学家和药学家,他们都为探索一种制服病菌的药物而日夜苦心操劳。这些科学家现在又全都循着杜马克成功的道路继续探索新的药物,几十种、几百种新的磺胺药创造出来了。它们有的可以很容易溶解在水里,病人服用后很快就吸收到血液里杀死在血液里繁殖的细菌;有的却不会被肠道所吸收,而存在肠道里消灭引起肠炎的病菌……
磺胺药拯救了无数在死亡线上被病菌威胁着的病人,治愈了许许多多过去被认为是可怕的、灾难性的传染病。
磺胺药被全世界广泛地应用起来,一直到今天,磺胺依然起着重要的作用。
但是,磺胺也有它的弱点,它对付病菌的本领并不是万能的,越来越多的事实促使人们要不断地去寻找更多更有效的药物。
狡猾的细菌
磺胺药对付链球菌有着很好的效果,但是对于另一些凶恶的病菌却又无能为力了。有的病人一开始服用它,血液里繁殖的病菌立刻都被消灭;可是有的病人,应用磺胺的时间一久,磺胺再不能成功地奏效,血液里的病菌依然繁殖起来,最后还是让病菌赢得胜利。夺去了病人的生命。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有些病菌在磺胺的作用下逐渐变得狡猾起来,它们识破了磺胺在生长物质中鱼目混珠的本领,施展出抵抗磺胺的手段。那些改变了自己的代谢方式,或者产生了和磺胺相对抗的产物,使磺胺再也发挥不出作用的细菌继续生存下去,并重新繁殖起来,到处危害着病人的健康和生命。
成千上万的病人在盼望着有一种更有效的新药来解救他们。
时间缓缓地流逝了一年又一年,对抗磺胺的病菌越来越多,形式一天比一天更加迫切。
1939年,世界各地战云密布,德、意、日帝国主义正象病菌一样侵蚀着别国的土地。
日本帝国主义蹂躏了我们祖国的大片河山,意大利侵略者用武力侵占了阿比西尼亚(现在改称埃塞俄比亚),,德国法西斯也疯狂地进攻苏联……局势越来越紧张,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全面爆发了。
全世界动员起来,投入了抗击法西斯的战斗。
战场上,战斗剧烈地进行着。
战士们负伤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成了病菌侵入血液的门户,纷飞的弹片以及战壕的泥土从这里带入了致人死命的病菌。现在不仅是后方的病人,而且是千百万抗击法西斯匪徒的战士都在期待着能够拯救他们生命的药物。
当时磺胺药虽然起着重要的作用,但是狡猾的细菌却对它产生了抗药性,许多病人用了大量磺胺依然无效,在前方和后方医院里充满了许许多多这样濒死的病人。形势一天天严重起来,世界上千百个科学家都在日夜绞尽脑汁,思索着对付的办法。
1943年初春,一件神奇的事实终于打破了这种可怕的局势。在对付病菌的战斗中,从此又掀开了历史上更加光辉灿烂的新的一页。
这件事发生在美国中部的伯利汉城。
神奇的淡黄色粉末
伯利汉是个美丽而可爱的小城,它背倚着绿树葱郁的华沙区山脉,面对着平静而深沉的大盐湖,从那儿还不时吹来一阵阵带有盐味的咸风。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艰苦岁月里,伯利汉是远离前线的大后方,这里有一所拥有二千五百张病床的后方医院,成百上千个受伤的战士从太平洋激战前线运到这里进行治疗。
几乎所有从前线运来的伤员,不是被弹片伤害,就是被火焰烧伤,伤员们个个都十分虚弱,他们不仅经受着弹片伤害的苦痛,而且还要和从伤口进入血液的病菌展开生死存亡的斗争。
医生给所有的病人都应用了磺胺——这是当时唯一能够和这些病菌作战的有效的药物了。但是不少病人都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伤员们一批又一批地从战场上源源运来,在这里又是一批又一批地等待死亡。
医生们已经使尽了全部力量,可是情况依然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
就在这严重的时刻,医院里来了一位年青的医生,他除了带来一些淡黄色的粉末以外,并没有带来任何使人感到惊奇的东西。
这位年青的医生叫做李昂士,他就是为了试验这种淡黄色粉末治疗病人的效果而特地从外地赶来的。
李昂士在医院医生的协作下,选择了十九名已经竭尽全力救治无效,濒于死亡的病人来进行治疗。
这十九名病人都与着皮肤表面的严重创伤,病菌从伤口进入血液,无穷无尽地在血液里繁殖着,一切救治的方法全都用上了,虽然用了大量的磺胺,可是对病菌仍旧丝毫不起作用,病人发着高烧,睁着无神的双眼,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确定了治疗的对象,李昂士立刻行动起来,他把少许淡黄色的粉末溶解在生理盐水里,然后一滴一滴注入病人的静脉。
李昂士以及医院的许多医生和护士全都怀着急切的心情,日夜注意着这些病人的变化。
一小时,一小时过去了,奇迹开始发生,这些已经竭尽一切力量救治无效的病人,无神的双眼开始闪烁出活力的光芒,渐渐地热度开始减退了,一切症状都有了好转,在十九名已经被认为必死无疑的病人中,应有了这种神奇的淡黄色粉末进行治疗,竟有十二人在死亡边缘上完全恢复了健康。
这是和死神展开的战斗,这是捍卫生命而夺得的伟大胜利!十九名注定要死亡的病人,有十二名恢复了健康,这在当时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呀!
接着,李昂士又选择了四十九名骨折的病人,同样用这种神奇的淡黄色粉末进行治疗。这些病人的伤口都已经玷污了病菌,伤口里流出恶臭的脓液,久久不肯收口,李昂士给他们都用上了这种淡黄色的粉末。
出人意料的效果再度出现了:有四十二名病人收口的脓液迅速地消失,伤口完善地愈合,经过手术处理的骨折也逐渐长合起来。
李昂士的淡黄色粉末取得了惊人的成就,整个医院顿时轰动起来。所有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在谈论着这种具有神奇魔力的黄色粉末。
这是真正的救世良药,它不仅能够消灭已经对磺胺产生抗药性的链球菌,而且还可以消灭其他种磺胺所对付不了的病菌。
伤员迅速地恢复了健康。
这种淡黄色的粉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具有这般神奇的杀菌魔力呢?
这种神奇的淡黄色粉末就是“青霉素”。
李昂士就是为了试验青霉素对病人治疗的效果,特地从制造青霉素的工厂里,拿来了第一批产品挽救这些濒于死亡的生命。
细心的弗来明教授
青霉素的发现是一个很有趣味的故事。
弗来明(1881—1955,英国细菌学家)教授是英国人,是一位对待工作又勤勉又细致的老先生,他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瘦削的面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1928年,弗来明还是英国圣玛丽学院的细菌学讲师,很多年来,弗来明一直在和这些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生物建立了亲密的关系。
早在青年时代,弗来明就曾经苦苦追索过病菌引起疾病的秘密,辛勤地探求过消灭这些可怕病菌的方法,面对着当时由病菌逞凶作恶的世界,他曾经为发明杀菌药物而努力过 ,也为取不到满意的结果而苦恼过。弗来明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就这样天天不停地探索着微生物世界的种种秘密。
弗来明的研究室并没有任何新奇出众的地方,靠着墙壁排列着灰暗的壁橱,窗旁边是一张陈旧的办公桌,就在这里,弗来明日夜辛勤地工作着,探索着保卫人类生命免受病菌威胁的种种方法。
1928年,弗来明开始研究葡萄球菌。
葡萄球菌是一种圆形小点样的细菌,它们常常聚集成串,就象一串葡萄一般,因此人们都叫它做葡萄球菌。这种病菌一直是人类许多疾病的祸首。
弗来明从事着葡萄球菌变异的研究,他每天都观察着它们在培养过程中的变化。就象一名辛勤的园丁,每天都观察着不同园圃上培植的花朵在不同的条件下生长的情况一样。
不同的土质、温度和水分可以影响花朵的生长;葡萄球菌在各种各样条件下培养繁殖起来的菌落,也可以产生种种的形态变化。
平匀光泽的细菌菌落,在养料不充分的情况下可以变得灰暗而枯燥,弗来明就是通过这些繁多而细致的观察,来了解影响细菌变异的种种条件。
每天弗来明用几十个培养碟接种上葡萄球菌,他在培养碟里配制各种养料,调节不同的温度。每天早上,他耐心地打开一个个培养碟的碟盖,吸出一点细菌菌落涂在玻璃片上,然后染上颜色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它们的形态。弗来明一天又一天地观察着记录着……
但是,任何工作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每天早上当他打开细菌培养碟的碟盖,取出培养碟里的细菌,放在显微镜下去观察的时候,在空气中漂浮的一些外来微生物,或者是一种细菌,或者是一种生活力很强的霉菌总会落入到培养碟里来,这些捣乱的家伙在培养碟里自由自在地生长繁殖,妨碍了正常实验的进行。
这种空气中微生物污染培养碟的情况,几乎在每一个细菌实验室里都经常发生过,因为空气里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细菌和霉菌,谁也不能保证在打开碟盖的一刹那,没有任何空气中的微生物掉落到里面去呀!
每碰到这种情况,只能重新再作培养,使工作徒然增加困难。细菌学家是最讨厌这种不速之客的。
弗来明的实验室里也常常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弗来明每次遇到这种捣乱的微生物,却都毫不灰心,相反,从来不放过这一些几乎被每一个细菌学家熟视无睹、习以为常的事实。
不速之客
一个初夏的早晨,弗来明照例从许许多多个培养了葡萄球菌的培养碟里,取出细菌进行观察。
突然,弗来明的目光停留在一只被污染了的培养碟上。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毫不见怪的污染标本,一种来自空气的绿色霉菌落到培养碟里 ,并且生长繁殖起来了。
弗来明拿起这个培养碟对着亮光仔细地观察着。培养碟里一种奇怪的现象引起了他的惊异。他走近窗前,迎着透过梧桐树荫的亮光仔细地观看,他发现在这种绿色霉菌的周围,所有原先生长着的葡萄球菌全都消失了,在这位绿色的不速之客周围是一圈空白的区域。
这是一种多么使人感到迷惑的发现呀!
弗来明在记录上,细心地记下了这个奇怪的现象。
“是什么引起我的惊奇?就是在绿霉周围相当广大的区域里,葡萄球菌溶化了,从前长得那样茂盛。而现在只留下了一点枯影!”
发生溶化——这一定有什么东西把具有强烈毒性的葡萄球菌消灭了!
弗来明继续对这种现象进行观察,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位不速之客培养和繁殖起来。他对这种绿色霉菌是这样感到兴趣,以致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来了。
这该是一种多么有意思的发现呀!
凶恶异常的葡萄球菌,现在却给来自空气的这种绿色霉菌乖乖地制服了。
我们试想一下,在空气中有这么一种青霉菌的种子,恰巧在打开培养碟盖的一刹那,落到弗来明的葡萄球菌培养碟里,又被弗来明尖锐的目光所发现,终于发现了霉菌可以使病菌溶化这样一种重要的关系。
这是巧合么?也许是的。可是在历史上又曾经有过多少类似的“巧合”呀!
苹果曾经落到千百人的头上,而只有牛顿却从中发现了万有引力的定律;教堂里的吊灯,日日夜夜都在不停地摇晃,而只是伽利略才从吊灯的摆动里得出了著名的摆动定律。
弗来明也是一样,几乎在每一所细菌实验室里,来自空气中的微生物都不止一次地会落到培养碟里来,可是只有弗来明才注意到这种来自空气的霉菌,能够使细菌发生溶化的重要现象。
这真是巧合么?不!
事实上,世界上所有一切重要的发现,都不存在任何纯粹的巧合。
如果说牛顿从苹果落地悟悉地心引力,那真是他二十多年来日夜思虑地心引力原理的缘故;教堂的吊灯使伽利略得出摆动定律,也是他不时在脑海里考虑摆动定律的结果。至于弗来明,如果他不是一位以观察细致著称的学者,而在平日又时时刻刻考虑如何能有效地消灭病菌的话,那么这个有重要意义的培养碟,又怎会被他敏锐的目光所注意呢?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在科学的道路上,永远都不存在任何的侥幸。马克思说得好:“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青霉素”
弗来明发现了青霉菌能够杀死凶恶的葡萄球菌。他思忖:这一定是青霉素分泌了一种有非常强大杀菌能力的物质,才把这些病菌杀死的缘故。他把这件极有兴趣的事告诉了他的两位助手。
李雷和克拉多克这两位年青助手听完了弗来明的设想,都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是不是可以把这种物质提炼出来呢?”他们充满了信心,恨不得把这些具有杀菌能力的物质,马上都提炼出来。
在弗来明的领导下,他们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他们把青霉菌接种在肉汤的培养液里 ,让青霉菌旺盛地繁殖,然后又把这些长满了青绿色霉菌的液体小心地过滤,最后得到了一小瓶清澄的滤液。
克拉多克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长满葡萄球菌的培养碟,他们把滤液轻轻地滴在培养碟上,透明的液体隐隐遮盖着生长得非常茂盛的葡萄球菌菌丛。
几小时以后,弗来明透过培养碟的玻璃盖,发现培养碟里什么细菌都没有了,所有原先长得非常茂盛的葡萄球菌全都被消灭了。
他们又把滤液用水稀释起来,加上一倍水、二倍水、十倍水、一百倍水,猪逐个地把它们一一滴在长满了葡萄球菌的培养碟上。不管怎样稀释,滤液仍然具有强大的杀菌能力,即使稀释到二百倍、三百倍,滤液依然能够阻止葡萄球菌的繁殖,就是一直稀释到八百倍,杀菌能力还没有最后消失。
这该是意见多么使人兴奋的消息。
克拉多克和李雷又找来各种各样的细菌,用来一一试验滤液的杀菌能力。
曾经夺去许多小孩和老人生命的肺炎菌,现在只要八百分之一的滤液稀释液就可以把它们杀死;就是凶恶的链球菌,也只要百分之一的稀释液就可以使它们很快地死亡。
毫无疑问,这种神奇的青绿色霉菌所分泌的物质。要算是人类从发现杀菌药物以来最最强有力的了,它比起腐蚀皮肤的石炭酸来,真不知优越多少倍!
现在弗来明要试验这些神奇的滤液,是不是对动物有毒性了。于是李雷和克拉多克赶忙拿来了一头头温顺可爱的白兔,他们用针管漫漫地吸足一筒滤液,注射在兔子的血管里。
一切都很顺利,兔子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状,它们不但没有死去,而且都不曾病倒。
具有强大杀菌能力的滤液在兔子身上经受住了考验,证明它是没有毒性的。
弗来明和他的助手们把这一些极有价值的发现,写成了一篇科学论文,发表在1929年英国的一本医学杂志上。
他们把这种由青霉菌分泌的杀菌物质,叫做“青霉素”。
青霉素默默地留在试管里
青霉素,在试管里可以成功地杀灭危害人类的许多病菌,如果它也能治愈人类的疾病,这将会使弗来明和他的助手们感到多么高兴呀!
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要利用青霉素来治病,还有一段无比艰苦的道路。因为在青霉菌的滤液里仅仅含有极少量的青霉素,即使用它来治疗在人体皮肤上一个非常微小的化脓伤口,恐怕也要收集好几千毫升的滤液;如果要想杀死人体内的病菌,那就需要更多更多的滤液,可是这几万毫升的滤液又怎么能灌到人体里面去呢?
因此在当时,即使是最富有想象力的科学家,也很难设想,为了要杀死在人体血管内繁殖的病菌,怎样把这几万毫升的滤液注射到血管里去。
弗来明研究青霉素的工作停顿下来了。在当时,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青霉素会变成我们今天对付病菌的一张王牌。
弗来明发现青霉素的日子,正是欧立希的“606”风行全球的时候,几乎全世界的药学家都受着“606”成功的诱惑,追踪着欧立希的方法去探索新的药物。接着杜马克发现的磺胺又统治了整个医药界,人们都热衷于磺胺药的研究,把弗来明这一伟大的发现完全忽略了。
在世界各地医学院和研究所的图书馆里,刊载弗来明发现青霉素论文的杂志都默默无声地被搁置一旁,厚厚的杂志上覆满了灰尘,而无人问津。
青霉素只有在弗来明的实验室里还被继续保存着,在试管里它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默默地躺在实验室柜子里的试管架上……
第九章 青霉素的凯歌
整整十一年过去了。
弗来明关于青霉素的论文,终于引起了一位科学家法劳来(1898—,英国病理学家)的注意。
法劳来从书堆里,找到了弗来明在十几年前写成的论文。
重整旗鼓
自从磺胺药发明以来,磺胺药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但是磺胺药的弱点也开始逐渐地暴露出来。磺胺不仅对某些病菌无能为力,就是对于敏感的链球菌,也开始变得软弱起来,有的链球菌对磺胺产生了抗药性,磺胺再也不能那么容易地使它们俯首受降,因此在人类征服病菌的战斗中,还必须去探寻更多更有效的武器。
法劳来和全世界科学家一样,也正从各个方面继续寻找抗菌的新药,他把十几年来医学杂志中有关抗菌药物的医学论文都一一作了温习。当他读到弗来明在十一年前写成的关于青霉素的论文时,立刻就对能够杀死多种病菌的青霉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法劳来深深知道要把青霉素用来治疗人类疾病,还必须付出十分艰巨的劳动!
他仔细研究和分析了弗来明成功和失败的经验。法劳来发现:细菌学家弗来明和他的两位助手单枪匹马地工作,使他不可能获得更大的成就。他想,只有依靠集体的力量,依靠各门学科的共同努力,才能够克服障碍,取得成功。
在一次科学家的集会上,法劳来把他对青霉素的兴趣和他的想法,告诉了他的一群好朋友,这里有细菌学家加德纳和西徳雷,生物学家山德士以及化学家秦因(1906—1968,英国化学家)。这些不同学科的专家们听了法劳来的叙述,都对青霉素发生了强烈的兴趣,因为他们深深知道,千百万正在受传染病折磨的人,都在向科学家伸手求救,每一个真正的科学家都不应该逃避病人的请求,都不能无视这样重大的切身课题。
于是,联合的实验研究很快就开始了。
法劳来领导着全部实验研究工作,细菌学家加德纳和生物学家山德士负责青霉素的培养,而化学家秦因则用化学方法从培养液的滤液里提炼青霉素。
工作是在极其艰苦的情况下开始的。
每天,加德纳和山德士把成罐成罐培养液的过滤液送给秦因,秦因从大罐的滤液里加进化学药剂,又再过滤、沉淀和结晶。
秦因几乎绞尽了脑汁,用尽了一切方法来提炼这种宝贵的青霉素。
如果这是好哦,科学家们没有顽强的毅力,没有充沛的精力和坚定的信心,没有对病人痛苦深切同情的话,也许这个试验早就作不下去了,因为看起来,再没有什么研究比它更没有希望的了。在一个比人还高的又深又大的培养罐里,全部的培养液只能提炼出象针尖大小的青霉素来,而且稍一加热,青霉素就会分解;滤液里酸碱度稍一差异,青霉素也就失去了作用。
要提炼吃足够治疗一个病人用的青霉素,也许需要象一个小池塘水那样多的培养液。
不过这一切困难始终没有吓到法劳来和他的同事们,因为千万个病人痛苦的呻吟,时时响彻在他们耳边,而青霉素杀死病菌的光辉前景又是那样地吸引着他们。
法劳来定制了几百只玻璃瓶来培养霉菌。霉菌的培养工作是那样的艰巨和枯燥,他们整天要洗刷几百只大玻璃瓶,配制好几十吨培养液,接着把它们一一灌到培养瓶里去。然后又把青霉菌一个一个接种在培养瓶里,为它们调节好适当的温度,等到青霉菌充分繁殖以后又把培养液一一倾倒出来,装在大罐里,用汽车飞快地把滤液送给秦因去提炼。然后又是重新洗刷几百个玻璃瓶,配制几十吨培养液……
工作艰苦地进行着,科学家们白天和黑夜全都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
秦因提炼的青霉素逐渐积累起来,现在已经有一小匙这种比黄金还贵重的粉末了。
秦因小心地带着这种棕黄色的粉末,来到细菌学家的实验室。大家围了上来,传阅着放在小瓶里 的一小匙棕黄色粉末,欣赏着自己几十个昼夜劳动的成果。法劳来把非常微小的一点粉末溶解在水里,然后滴在长满了病菌的培养碟里,结果细菌全都杀死了,就是把溶液再稀释到二百万分之一的浓度也足以杀死致病的细菌。
这种粉末的强大杀菌力是史无前例的,不论是石炭酸,不论是磺胺药,就是弗来明所提炼出来的青霉素滤液,也都从来没有达到过这种惊人的效果。
一种纯度很高的青霉素诞生了。
实验室里的考验
整个实验室沸腾起来,科学家们彼此拥抱着,相互祝贺,每个人所付出的艰苦劳动终于收获了果实,青霉素已经提炼成功了!
“不!还必须让它试一试动物,看看它对动物有没有毒性。”法劳来冷静地提醒大家不要过于激动,因为有这样强大杀菌力的青霉素,说不定完全可以同样置人于死地的。
于是动物实验又开始了。他们把所有实验动物全都试上:猫、大白鼠、小白鼠、家兔和豚鼠,都注射了由这些棕黄色粉末调制的溶液,一天天过去了,这些健康的动物全都没有一个表现出中毒的现象。
那么,青霉素能不能够杀死在动物体内的病菌呢?是不是能够治疗被细菌折磨着的病人呢?的确,青霉素在试管里有强大的杀菌力,至于在动物体内会不会变质而失去作用,还没有人尝试过。
法劳来选择了五十只小白鼠,每一只都注射了足以使它们致死的链球菌,然后对其中二十五只小白鼠每三小时注射一针青霉素,另外的二十五只则不给任何治疗。
三小时、六小时过去了。其中二十五只没有接受任何治疗的小白鼠,开始有一只死亡了,逐渐地又有五只死亡了……不出二十四小时,二十五只全都死亡了。
如果在这时,接受青霉素的二十五只小白鼠,全都健康地活着那该有多好呀!
实验室里每一个人都怀着这样的希望注视着这一群小白鼠的动静。
但是六小时以后,在接受青霉素的一组小白鼠中,却有一只小白鼠死亡了,其余的也都萎靡不振,大家的心情沉重起来。
可是过了四十八小时,青霉素终于战胜了链球菌,所有剩下的二十四只小白鼠,全都恢复了原有的生气,血液里已经全部清除了所有的病菌。
接着大家又试验了葡萄球菌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种致病力很强的病菌,试验的一切全都证明了青霉素不仅具有强大的消灭细菌的能力。而且也是完全安全可靠的。
不过,青霉素也有自己的缺点,青霉素对一些病菌,如象伤害病的病菌也同样无能为力;而且青霉素在体内消失得很快,把它们注射到血液里,只消一小时,所有的青霉素都从尿液里排泄得干干净净,因此要使青霉素在体内相当长的时间里,维持一定的浓度,来有效地消灭身体内不断繁殖的病菌,就必须经常补充青霉素。把它应用到病人身上就好比是一只漏底的木盆,上面不断灌输着水,而下面却不断地漏出去一样。为了能治好一个病人,在当时又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青霉素呢?
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但是科学家的决心是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的。
法劳来继续定制了大批的培养瓶,他们扩充了实验室,成批成批地配制培养液。
就这样,法劳来、加德纳、山德士和秦因,又继续苦干了好几个月。
一小撮棕黄色的青霉素粉末终于制造成功了,它的价值比黄金还要昂贵的多,可是它却闪烁着人类对疾病斗争中最有希望的光芒。
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青霉素在病人身上进行治疗了。
胜利的前奏
这是1941年严寒的冬季,法劳来从伦敦的一家医院里选择了一个理想的病人。这是一个四十八岁的警察,由于嘴角上长了一个小疮,病菌从化脓的创口力进入了血液,蔓延到全身各个部位。虽然应用了大量磺胺,可是都没有收到丝毫的效果,病人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死亡已经牵住了他的手,病人的神志陷入了昏迷了。根据医生的判断,最多也只有几个小时的生命。
法劳来决定给他应用青霉素。
他用针管刺在病人手臂的静脉里,慢慢地滴入青霉素溶液。
一天以后,情况开始好转起来,病人的神志逐步清醒了,创口上的脓液也逐渐在减少下来。
法劳来一方面继续给他滴注青霉素,另一方面又收集病人每一滴的尿液,把它送给秦因,让秦因从尿液里重新提炼这种宝贵异常的一小点青霉素。
这是一场和死神争夺生命的肉搏战。
陷于昏迷的病人,高温退却了,脓液开始消失了,病人的生命一直延续到第五天。
但是,就在这胜利在望的紧要关头,所提炼的一小撮青霉素已经完全用尽,现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哪怕比针尖还大一点的青霉素了。对付病菌的战斗武器已经丧失,想要在短短的时间里,从霉菌培养液里制造一点青霉素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就这样,病人体内将要绝迹的病菌又重新逞凶起来,病情突然转剧,病人终于死去了。
这是一次可悲的试验!
不过,它也确实表明了:只要有足够的青霉素是完全可以消灭这些可怕的病菌的,而且连续应用了好几天,青霉素并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的现象呀!
这一系列的事实,益发增进了科学家继续努力探索的决心。
一小撮、一小撮的青霉素又陆续制造出来,这次所得到的棕黄色粉末要比上次更多,法劳来又开始用来治疗病人。
这次是一位十五岁的男孩,小男孩刚动过手术,创口里被链球菌侵袭,流着脓液,全身高烧,脸色苍白,死神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脸上,一切治疗都已告无望。可是随着青霉素的应用,病情逐步好转起来,高烧消退,脓液消失,脸色红润起来。这一次,足够剂量的青霉素终于消灭了所有凶恶而顽强的病菌,青霉素从死神手里夺回了小男孩的生命。
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件呀!
可是,几十个人整整忙了一个月的工作,才能生产这么一小点仅仅够治疗一个小孩的青霉素,难道科学家就这样把他们一生的时间,都缓慢地消磨在提炼青霉素的工作里吗?
不!显然不能,还必须另找出路。
远渡重洋
1941年,整个世界都迷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烟雾里。
在亚洲、非洲和欧洲,到处都燃起了反法西斯的怒火。在我们神圣祖国的国土上,抗日游击队在党的领导下,出没于敌后丛山峻岭之间;在苏联,每一个忠于祖国人民的儿子都投入了卫国战争,浴血奋战。反法西斯的战斗在全世界开始了。
从激战前线下来的成批伤员,被轰炸城市里的和平居民,他们每一个皮肤上的伤口全都受着病菌的威胁。致病菌也想法西斯一样,杀害着许多战士和居民的生命。
为了反击法西斯,为了挽救生命,必须生产出大批大批的青霉素来。
法劳来和西徳雷决定到大西洋彼岸的美洲去。两位科学家横渡大西洋,踏上了美洲的土地。他们除了随身带着装有青霉素菌种的手提包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为了使青霉素能够早日开始实验生产,他们两人终日东奔西跑,费尽口舌,才算找到了可以进行实验的地方。
但是,现在总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把时间消磨在青霉素的提炼工作里了。如果不能大量生产青霉素,那么,青霉素就会变得毫无价值。
要想使青霉素提高产量,在他们面前存在着两个难题:
第一,要找到产量比现在更高的青霉素菌种。
第二,要改善培养液的营养,保证青霉菌更好地繁殖。
只有这样,才能使青霉素的产量突破现有的水平。
法劳来、西徳雷和其他新参加青霉素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围绕着这两个难题,日夜在绞尽脑汁,苦苦思索。
离奇的命令
1942年,有一队飞机的驾驶员,突然接到了一个离奇的通知,通知要求他们从世界各大洲的飞机场附近收集一小块泥土带回来。这个要求是这样的古怪,以致当他们办妥了这件事,从中国、印度、非洲、南美洲各处飞机场上抓了一把泥土送回来以后,还始终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用途。
原来,这正是法劳来他们想出来的妙计。为了要寻找能高产量生产的青霉菌,必须从世界各地泥土的各种青霉菌里逐一挑选。
法劳来不仅要求飞行员给予协助,从世界各地弄来了各种泥土上的菌种,而且他自己也千方百计地到处寻找。
成百上千种霉菌在实验室里培植起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泥土分离出好几百种霉菌,此外从发霉的面包皮里,从垃圾堆的西瓜皮上,都找来了许许多多种类的菌种。
虽然从世界每一角落里都找来了菌种,可是最好的青霉素菌种,根本不是远在天边,却是近在眼前。第832号霉菌标本就是来自垃圾堆的一块西瓜皮上,这个长在西瓜皮上的菌种所分泌的青霉素,产量比以往任何一种菌种都要高,因为这个第832号青霉菌菌种有一个特别突出的特点,它不仅在培养液表面繁殖,而且还能长入液面以下,深入到培养液里生长。原来,在这以前的所有青霉菌菌种,都是在液体表面上生长的。它们在液面上繁殖着,摄取液面上的空气,吸取培养液里的养料。现在青霉菌能长入液面以下,扩展了培养的范围,使产量足足提高了两倍。
第一个难题总算顺利地解决了。
为了解决第二个难题,科学家们又在探索着霉菌所喜欢的食料。
霉菌的生长也和其他植物一样。小麦生长在瘦瘠的土地上,自然不会得到丰盛的收获,只有在肥沃土地上生长的庄稼,才有可能结出丰硕的果实来。
在各种各样的食料试验中,只有玉米粉调制的培养液,是青霉菌生长繁殖的一块最“肥美的土壤”。青霉菌在玉米浆里生长、分泌着大量的青霉素,足足把产量提高了十倍,如果在其中再加进乳糖,产量就格外可观了。从前由肉汤和葡萄糖调制的培养液和这比起来,简直好比是一块异常瘦瘠的土地了。
现在,面临着大规模生产青霉素的关头。
成千上万个生命受着病菌威胁的伤病员蜂拥而来,为了保障战士们的健康,必须用机械化的方法来生产青霉素。
青霉素面临着步入工业化生产的初步阶段。
在探照灯下施工
许许多多大城市的街头,贴起了一幅幅醒目的招贴画,招贴画上画着一个受伤的士兵,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用手托着前额,痛苦地坐在地上。远处三个医疗队员正提着药包,背着担架前来营救,他们带着最新的救命良药——青霉素来抢救光荣负伤的战士。
招贴画号召人们参加这一场抗击死亡的赛跑:要是生产青霉素的工厂建设的越快,伤员们能够使用上青霉素也就越快。
这是在大后方的另外一个战场,为了抢救战士的生命,它不仅是一场针对人类法西斯的战斗,也是针对细菌中的法西斯——凶恶的致病菌的战斗!
千百万群众投入了这一场斗争:有的农民在自己的花房里种满了霉菌,一一运到研究所来供科学家们选用。也有的送来了长满青苔的石块,他们觉得这些绿色的青苔和青霉菌几乎没有两样,也许就是很好的品种呢!但是更多的支援是在工厂的建设上,在战时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动员了无数的义务劳动者,搜集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材,工厂在日夜紧张地建设着。
夜晚,四周的探照灯向着建设工地照射,把工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边正在铺设地基,那里已经开始筑起墙壁,屋顶还没有盖好,墙壁就已经在粉刷了。一个个培养青霉菌的大罐竖立起来,大卡车来往不停地装运着玉米浆。
大规模生产开始了。
报纸上,青霉素变成了头条新闻,各处都传说着青霉素的神奇效果,人们都把它当作是杀灭病菌、拯救生命的良丹妙药。
青霉素被公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与原子弹和雷达发明并列的第三个重大的发明。
1943年年初所生产的青霉素只够十几个病人的应用,可是在短短的两年里,产量成千倍地增长。青霉素不再是奇珍异宝了,在任何一家普通的药房里,人们都可以买到这种神奇的粉末。
青霉素在医疗上的普遍应用,是药物研究科学中的一大进步。
恩格斯说:“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这种药物的高速度发展完全证实了恩格斯的这一英明论断。
从一颗青霉菌开始的
在制造青霉素的工厂里,一车车玉米磨成浆液,倾入培养罐里,表面闪闪发光的培养罐,比二层楼房还高,灭菌空气塔高高地耸入云霄,马达把空气通入培养罐里,使培养液里的青霉菌能充分得到空气迅速地繁殖生长,高速离心机飞快地旋转着……
从培养液里经过复杂的加工提炼,析出了一批批青霉素的粉末。传送带把成百上千个整齐排列的干净无菌小瓶,递送到装填青霉素的机器里,经过加盖封口,一瓶瓶青霉素就分批出厂,源源送到每个病人的手里。
如果当时弗来明看到,这一系列复杂、庞大的现代化设备,全都是从他的实验室那一颗从空气中飘来的不速之客所生根发芽成长起来的话,这一切会使他感到多么的惊奇呀!
这里凝集了无数科学家的心血,也包含了多少勤奋的劳动!
随着工业技术的提高,青霉素的纯度越来越好,从前还是棕黄色的粉末,现在已经变得纯净洁白了。
医生们用青霉素来对抗各种凶恶顽强的病菌:在人体各处无孔不入,引起严重化脓性疾病的链球菌和葡萄球菌,在青霉素的抗击下俯首就降。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夺去了无数士兵生命的肢体坏疽,现在也已受到了有效的控制。还有能够分泌麻痹心脏毒素的白喉杆菌,引起肺炎的肺炎球菌,甚至于梅毒的祸首螺旋体,在青霉素的抗击下,也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今天,全世界每一个医院里的医生,都在广泛地应用青霉素,来治疗各种严重的传染病,过去这些为非作歹、残害人类生命的病菌,都受到了青霉素有效的控制,许多种传染病的死亡曲线直线下降。如象肺炎,过去每十万个居民中,每年将有一百五十九个病人被它夺去生命。现在应用了青霉素,肺炎的死亡率立刻下降了十几倍。单单是肺炎,青霉素每年就拯救了许多过去必死无疑的生命。不仅是肺炎,其他许多对青霉素敏感的病菌,又何尝不是有着相类似的情况呢!虽然青霉素并不能杀灭一切危害人类的病菌,但是青霉素的成功范例,启示着我们去寻找更多种可以对抗各种凶恶致病菌的抗菌素。
青霉素的辉煌成就,激发了各国科学家向抗菌素进军的信心,他们继续从各种各样的霉菌堆里,寻找出各种有效的抗菌素,新抗菌素分离提纯的消息,纷纷从各国的抗菌素实验室里传来,喜讯一个接着一个。
第十章 抗菌素的新里程
在青霉素手下,好几种凶恶顽强的致病菌,受到了应有的制裁。但是,仍然有许多种作恶多端的致病菌继续逍遥法外。在各种各样的病菌中,结核菌是最凶恶、最顽固的病菌之一。由于它有一层蜡质的外壳,不仅青霉素对它无能为力,就是强烈的酸性药物,也难以把它消灭。结核菌几乎给世界上每一处城市和乡村,都带来过残害生灵的灾难。
结核菌在世界上横行霸道,已经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了。
马王堆古墓的女尸
在非洲古国埃及,很久以来就流传着一种古老的风俗,他们把死去的奴隶主的尸体,用贵重的香料和树胶紧紧封缠起来,然后把它堆放在金字塔里。他们以为这样做可以使死去的“灵魂”重新找到自己的躯体。由于香料的防腐和树胶的隔绝空气作用,尸体久久都不会腐烂,这些一直保存到今天,已经干化了的尸体就是“木乃伊”。
就在这些古老的木乃伊上,科学家们经过仔细研究,竟在为数不少的木乃伊骨骼上,发现有结核菌侵袭的痕迹!这些古老的木乃伊离开我们的时代已经整整有四千五百年了,可是就在这古老的时代之前,结核菌已经在逞凶肆虐了。
1972年,我国考古工作者在湖南长沙郊区马王堆发掘了一座轰动世界的西汉古墓。
这座深埋于地层深处的古墓,在层层密封的六层棺椁内,还完整地保存着一具没有腐烂的女尸。医学工作者对这具两千一百年前埋葬的女尸进行了周密详尽的病理解剖,结果,在肺组织中找到了清晰的肺结核的病变。
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所能得到的保存最久,也最完整的古尸了。尸体解剖的结论告诉我们:自古以来结核菌就是人类的大敌。在漫长的岁月里,曾有多少人丧生在结核菌的手下?
人们在赤手空拳地和结核菌搏战,但是结核病仍然在猖獗地流行。这不仅是因为人类还缺乏一种能够杀灭侵入身体内结核菌的药物,而且还因为在阶级社会里,剥削、压迫和贫困促使了结核病的广泛流行。
结核菌随着肺结核病人咳出的痰液散布在路面上。当阳光晒干了路面,结核菌就漫天飞舞,被行人吸入肺里。一旦人的抵抗力减弱,结核菌就乘虚而入,在肺组织里肆无忌惮地蔓延和繁殖,它不仅可以破坏肺组织,而且还可以恶毒地侵入肠胃,侵入肾脏,危害人类健康。因此当青霉素战胜许多种病菌的消息传来,向结核菌发起攻击,便成了科学家们最迫切的任务了。
科学家们都向霉菌求援,希望能够得到对付结核菌的新武器。
勤勉的华斯曼教授
在许许多多投入这一场战斗的科学家中间,华斯曼(1888—1974,美国细菌学家)教授是其中勤勉的一个。华斯曼选定了向结核菌进攻的目标,下定决心,哪怕要耗费多长的时间,哪怕需要多少种霉菌的标本,都一定要找到一种可以对抗结核杆菌的霉菌。
他制备了好几百个培养碟,把结核菌接种在一个个培养碟上,然后又从世界各地采集了许许多多的泥土标本。华斯曼知道土壤是微生物安居乐业的一个大家庭,即使是米粒那样大小的泥土,也混杂了成千上万的细菌和霉菌。华斯曼深信,在泥土这样众多的微生物里,是一定能够找到一种可以消灭结核菌的抗菌素的。
他把一份份泥土,一一放在结核菌生长着的皮带上,然后每天观察着培养碟上的变化,看看有哪一个培养碟里的结核菌会被泥土里的霉菌溶化了。
工作一天又一天地进行着,已经有好几百种土样被试验过了,可是结果却毫无收获。土样里的各种细菌,甚至是霉菌都被凶恶顽固的结核菌压住不能生长,结核菌在每一个培养碟里都逞凶称霸地繁殖着。
华斯曼依然顽强地进行试验,他从南美洲、从亚洲、从澳洲和欧洲,取来了更多的泥土标本。标本越积越多,现在分析的泥土标本已经积累到一万多份了。
在这长期而困苦的斗争中,顽强而艰苦的努力终于取得了应有的报偿。
1944年,在对近一万个放线菌菌株进行研究以后,能够杀灭结核菌的霉菌终于从泥土标本中找到了。华斯曼立刻把它分离出来,经过一系列鉴定和分析,确定了这是一种灰色链霉菌,它所分泌的一种能够抑制结核菌的抗菌素,就是链霉素。
结核菌这个顽固的堡垒,在链霉素攻击下终于被打开了一个裂口。
链霉素的发现,给结核病的治疗开辟了一条广阔的道路。在青霉素工业化生产所奠定的基础上,现在分离和提纯链霉素,已经不象青霉素所遭遇的那样复杂和困难了。链霉素的生产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着,在人类对付病菌的弹药库中,又增加了一种强有力的新武器。
随着链霉素的成功,人们益发增强了对结核菌攻击的信心。
1946年,一种新的叫做“对氨水杨酸”的化学药物,应用于结核病,取得了良好的效果;1952年“异烟肼”在杀灭结核菌的战斗中,又奏起了新的凯歌。越来越多的对付结核病的新药,如利福平、紫霉素……被逐一发现了。今天,结核病在人们的观念中,已经远远不是可怕的疾病了。
在我国,由于社会制度的优越,由于各种抗结核药物的大量生产,结核病已经由解放前三大严重疾病之一,降低到完全可以控制的地步。
在控制和消灭传染病的战斗中,其实又何止是结核病呢?
我们一定还记得,在本书开始时所描述的骇人听闻的鼠疫灾难吧:那荒凉的城市街道、那凄凉的教堂丧钟,还有那运载尸体的马车,和层层叠叠的白骨,这一切都是我们久久难忘。
现在,这种猖獗了好几个世纪,几乎漫游了全球各大洲的鼠疫,已经得到了强有力的控制。链霉素不仅可以有效地对付结核菌,而且还强有力地粉碎了鼠疫菌的攻击,挽救了千百个濒于死亡的鼠疫病人。
由于长期以来科学家们悉心的研究,人们已经掌握了有关鼠疫病发展、流行的全部规律。由于加强了各种卫生措施,扑灭了鼠患,严密隔离了病人,在疫区普遍进行了防疫注射,再加上链霉素在病人身上抗击鼠疫菌所发挥的辉煌效果。今天,象过去那样鼠疫全球大流行的可怕景象,是永远一去不复返了!
科学家的心血
青霉素和链霉素开拓了抗菌素的广阔道路,各种各样的新抗菌素陆续出现了。
氯霉素、金霉素、土霉素、四环素、多粘菌素、庆大霉素、争先霉素……象雨后春笋般迅速地涌现出来。
在这每一个有效抗菌素的名字后面,都曾经凝结了科学家的大量心血。
金霉素的发现,是在研究了三千四百个含有无数菌种的土样后,才最后取得的。而土霉素则几乎收集了从赤道到两极各地区的千万个土样,才分离出来。至于经过无数分离仍然不能获得有效结果的泥土标本,则更是难以计数了!
在科学的道路上,不存在任何侥幸。它的每一点滴微小的成功,都包含着许多次失败的经历,他的成功汇集了无数艰巨的劳动和智慧的心血。
在今天,世界上已经分离成功的抗菌素,达到了二千五百多种,在临床实际中得到应用的已有五十多种。许许多多国家都在大量生产着各种有效的抗菌素。世界上每一所医院,每一个医生,几乎天天都在应用着各种各样的抗菌素给病人治疗。从骇人听闻的鼠疫到谈虎色变的霍乱,从儿童的大敌白喉到凶恶顽强的链球菌,由于各种各样抗菌药物的出现,致病菌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为非作歹了,每一种危害严重的致病菌,人类几乎都有了对付它的有效武器。
1940年前,几乎每一所医院的大部分床位都为传染病患者所充斥。那些因为缺乏有效药物而又需要隔离的伤寒、结核等传染病患者长年占据着床位。现在,由于各种抗菌药物的应用,各种传染病都可以很快治疗,传染病只占很少床位,而许多疾病还可以在门诊就进行治疗了。
欧立希所开辟的化学治疗途径,弗来明发现的抗菌素领域,展示了一幅光辉的前景。在人类向致病菌的攻击战役里,在战胜传染病、征服死亡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抗菌素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悠久的历史
1929年,弗来明发现了青霉素,开辟了抗菌素的新纪元。但是抗菌素真正的历史,却可以追溯到遥远遥远的年代,而且还是我国勤劳勇敢的劳动人民所作出的伟大贡献呢。
远在汉代,我国劳动人民就采用了豆腐上的霉来治疗皮肤上的疮疖。这些霉菌放到创口上去以后,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个方法在民间一直沿用了下来。
这实在是世界上最早应用的抗菌素。这项伟大的发明,比起青霉素的诞生,整整早了二千年左右。在我国的古书里,我们还可以找到许多类似的记载。
一千四百多年前北魏贾思勰所著《齐民要术》一书中,还记载着用以治疗腹泻、下痢的神曲制作法。
被认为是“中国十七世纪工艺百科全书”的《天工开物》出版于明崇祯十年(1637年),在该书十七卷中写道:
“凡丹曲一种,法出近代。……世间鱼肉最朽腐物,而此物薄施涂抹,能固其质于炎暑之中,经历旬日,蛆蝇不敢近,色味不离初。盖奇药也。”
说明抗菌物质丹曲(即现在的红曲霉黄素)作为治疗药物的防腐剂,在我国很早就应用了。
在我们伟大祖国古老而悠久的文化遗产里,为我们留下了多少珍贵的财富呀!
今天,继承着这些悠久的传统,我国的抗菌素事业正在飞跃地发展着。
在华北平原,在东海之滨,一座又一座拥有现代化设备的制药厂建立起来了,这些具有世界第一流水平的抗菌素工厂,成批成批地生产着各种各样的抗菌素。各种抗菌素产量逐年飞速地增产:解放前,旧中国不能生产一克抗菌素,可是现在每年的产量已经达到了几百吨!从1953年到1958年的短短几年中,仅仅青霉素的产量就增长了一百倍。1957年一天的产量比1952年全年的产量还多一倍。
这是多么惊人的奇迹和鼓舞人心的速度啊!这一切只有在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办到。
在抗菌素研究和生产的战线上,我国的科学工作者和工人师傅也作出了许多新的贡献,
青霉素的生产过程中要消耗大量的玉米浆和乳糖,我国科学工作者另外选用了来源更方便、价格更低廉的原料,为我国抗菌素工业奠定了自力更生的基础。目前正从我国丰富的石油资源着手,用石油发酵中生长的酵母作为原料来生产抗菌素,这将为国家节省大量的粮食。
现在国外临床常用的抗菌素品种,我国基本上都已能生产,其中绝大部分新抗菌素都是在不向国外购买专利的前提下,自力更生,找到菌种研制成功的。
红霉素的试制成功,仅用了很短的时间,不仅提炼方法简单,而且成品纯度高。
在我们祖国辽阔宽广的土地上,肥沃的土壤里孕藏着许多世界上独有的抗菌素菌种,在我国抗菌素科学工作者的辛勤努力下,已经分离出不少有价值的菌种。
从贵州取来的土样里分离出抗菌素万——23,它分泌出一种新的抗菌素万古霉素,可以抗击已经对青霉素产生耐药力的葡萄球菌;从浙江平阳县土壤里分离的能产生博莱霉素的菌种,打破了国外的独家垄断,这种对皮肤癌有明显疗效的抗菌素,为祖国争得了荣誉,被响亮地命名为“争光霉素”;从河北正定县土壤中分离的菌种,它所产生的柔红霉素是治疗白血病等恶性肿瘤的有效药物,命名为“正定霉素”,它的研制成功标志着我国抗癌抗菌素的研制已迅速接近并赶上国际水平;从广西桂林池塘泥中分离到利福霉素的产生菌,它的半合成产品利福平是毒性小、疗效高、抗菌范围广的新抗菌素;特别是从济南千佛山土壤中分离的创新霉菌菌种所产生的创新霉素,对大肠杆菌引起的败血症有显著的疗效,是我国首创的走在世界前列的新抗菌素。
在江西、在云南、在福建,到处都有分离新抗菌素成功的报告。
1969年,敬爱的周总理为我国抗菌素的研究和生产发出了 “要突破创新”、“提高质量”的指示。
现在,我国抗菌素品种已达到世界先进水平。抗菌素的产量也跃居世界第三位。抗菌素在我国医药工业中已占很大比重,成为征服病菌、控制传染疾病的重要武器,为保障人民健康、支援第三世界国家作出了重要贡献。
可以预料,在英明领袖华主席率领全国人民为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的气壮山河的进军中,在我国科学工作者和工人师傅的辛勤努力下,我国飞跃发展着的抗菌素事业,必将结出更加丰硕的果实!
新的里程
随着抗菌素科学的发展,对抗菌素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入。现在知道,不仅是霉菌,就是一些细菌、植物甚至某些鱼类,也都可以产生抗菌素。象链霉素、氯霉素、金霉素、四环素等都是由各种放线菌产生的;多粘菌素则是由细菌产生的。这些生物有机体在它们的生命活动过程中分泌出一种物质,能够抑制微生物的生长或者狠狠地杀死它们。有的抗菌素还有抑制或杀灭肿瘤细胞生长的能力。
抗菌素是怎样杀灭细菌的呢?
你可能看见过钟表的构造吧!在的嗒的嗒的钟表声背后,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齿轮,以及许许多多枚螺丝钉在准确而有节奏地工作着。每一个齿轮、每一枚螺丝钉共同构成了一个匀称的整体。如果把其中一个齿轮破坏,整个钟表就会停顿下来,不再走动。
细菌的全部生活史,也象是钟表一样,它们全部生命过程的各个新陈代谢环节,就象是一个由无数大小齿轮和螺丝钉所构成的整体。
抗菌素可以在抑制细菌代谢过程中与核酸或蛋白质合成,破坏它们生命活动里新陈代谢的一个环节来杀死细菌。就好比是钟表里一个齿轮遭到破坏,钟表不再走动一样。有的抗菌素还可以破坏细菌的细胞膜。使细菌被迫停止了繁殖,或者一蹶不振而死亡。
但是,狡猾的细菌如同它对磺胺产生抗药性一样, 它们在抗菌素的长期作用下,经过一定时期又会出现对抗菌素产生抗药性的菌株,取得继续生长繁殖的能力。另外,每一种抗菌素对于它所能杀死的细菌,都有—定的范围。因此危害人类的成百上千种致病菌,决不是一两种抗菌素所能完全对付得了的。此外,抗菌素应用过程中还会出现一些严重的副作用,象青霉素可以引起过敏性休克,链霉素引起耳聋,氯霉素可以引起严重的再生障碍性贫血等等。所以在人类采用抗菌素同病菌战斗的过程中,绝不能一劳永逸而高枕无忧。人们还必须不断地去寻找新抗菌素,还必须通过更多的途径,从各个方面来寻求战胜病菌的武器。向病菌发起攻击的战斗,依然在激烈地进行着。今天,抗菌素的研究面临着新的目标:
第一,寻找能杀灭已经产生耐药性病菌或是毒性更低、副作用更小的抗菌素。
第二,寻找能够治疗恶性肿瘤和杀灭病毒的新抗菌素。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全世界的抗菌素研究工作者正在努力工作着。
发展抗菌素工业的关键,在于找到新的抗菌素产生菌。科学家们继续在各种土壤中以艰苦不懈的努力去寻找新菌种:抗击病菌的卡那霉素、春雷霉素、麦地霉素;治疗阿米巴和细菌性痢疾有效的巴龙霉素;抗真菌的灰黄霉素、曲古霉素……逐一被发现。在世界各国研究中心不断传来了发现新抗菌素的佳音。
为了进一步找到毒性更低、效果更好的新抗菌素,化学在这里又一次大显神通。
人们采用X线衍射等新技术搞清楚了青霉素的化学结构,又深入了解了其中杀灭细菌的有效部分以后,象欧立希改造砷化合物“阿托西”、杜马克改造“百浪多息”染料的化学结构一样,对青霉素的结构进行改造,从而得到了一系列新型青霉素一半合成新青霉素。它们的抗菌作用比青霉素强,同时又克服了青霉素存在的一些缺点。由于用改造抗菌素化学结构方法所能得到的产品数目几乎是无穷尽的,因此这种半合成的方法具有巨大的潜力。
半合成抗菌素的出现为我们展示了广阔的发展前景,成为今后新抗菌素研究注意的中心。
在抗肿瘤抗菌素方面,自力霉素、争光霉素、正定霉素、阿霉素等,巳经登上了治疗恶性肿瘤有效药物的行列。随着今后新抗癌抗菌素的不断发现,在恶性肿瘤的化疗中也一定会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
抗菌素不仅可以用来医治人类的疾病,而且还可以用来治疗和预防牲畜的传染病。
用粗制的土霉素提炼卡那霉素的母液可以治疗常见的猪喘气病——病毒性肺炎。链霉素母液则可以治好家禽的腹泻——鸡白痢。更有趣的是,在饲料中加入微量抗菌素还可以使仔猪、雏鸡和犊牛生长加速、疾病减少,并且减少饲养成本,增加肉类的产量。而用抗菌素作为补充饲料喂养的母鸡,还能增加鸡蛋内维生素的含量呢!
近十几年来,农用抗菌素有了显著的进展。抗菌素在农业上可以用来防治各种果树、蔬菜和粮食作物的植物病害。
灭瘟素S在水稻稻瘟大流行的年头发挥了很大作用。多氧霉素对水稻纹枯病、苹果斑点落叶病则有极好的防治效果。其他象春雷霉素、杀孢菌素等都已在田间大面积使用,保证了作物的丰收。
在食品保藏方面,用抗菌素保藏新鲜鱼、肉、水果和蔬菜可以在远途运输和长期保存中防止腐败变质, 用于罐头食品中还可以改进食品的风味。
抗菌素在这些方面的应用巳经获得了巨大的经济价值,对于国民经济的发展无疑有着极其广阔的前途。
抗菌素的研究在医疗战线和国民经济各个领域里,正在迈向它更艰巨、更光荣的新的里程!
第十一章 对抗病菌的广阔战场
从里斯忒的石炭酸到欧立希的“606”;从杜马克的磺胺一直到弗来明的青霉素,这是人类征服病菌的史诗般的历程。
人类对抗病菌的斗争沿着前人所开辟的道路在各条战线上广泛展开,到处传来了胜利的捷报。
广阔的战场
细菌在适宜的条件下,以20—30分钟分裂一次的速度,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地不断繁殖,24小时繁殖的数目可以达到28万亿个的天文数字,重量可达四千多吨。
杀人如麻的霍乱病祸首霍乱杆菌,两周内就能繁殖至遮满整个地球的表面。
但是,我们可不必恐慌,因为这只是理论上的推算而已。由于细菌不可能获得如此繁殖所需要的养料, 再加上细菌相互之间的生存竞争,以及大自然对细菌的作用和细菌本身代谢产物的堆积,大大阻止了细菌的无限制繁殖。此外,作为地球主人的人类,也绝不会让细菌得以猖狂逞凶,为所欲为。人类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掌握了与病菌斗争的各种手段和武器,在对抗病菌的战斗中开辟了广阔的战场。
这里有三支强有力的部队控制着病菌对人类的危害。
1856年,巴斯德倡导用加热灭菌法使啤酒不会腐败变酸,这是一条利用物理方法来杀灭病菌的道路。今天在医疗实践上常用的煮沸消毒和高压蒸气灭菌,就是巴斯德消毒法的发展。
干燥可以夺去细菌体内的水份,低温虽不能杀死细菌,却能阻止细菌的繁殖,这些都可以达到抑制细菌生长的目的,防止物品的腐败变质。
太阳光是大自然中天然的灭菌光线,把衣服、被褥、书报放在太阳光下曝晒,可以起到一定的灭菌效果,这主要是紫外线起作用的原故。利用人工的紫外线灯,可以用于进行细菌实验的无菌室和医院手术室的消毒灭菌。
让空气过多层的过滤纤维棉,让液体经过连细菌都不能通过的陶磁过滤棒,可以使空气和液体达到无菌的目的。在公园和街头供人们饮用的沙滤水,就是用过滤的办法进行灭菌的。
此外,每分钟振荡2万次以上的超声波、X光、放射线,也都有较强的杀菌能力。
这些都是杀灭病菌的物理方法。
自从里斯忒将石炭酸用于外科手术中的灭菌剂以来,用化学药剂杀灭细菌已经作出了令人鼓舞的成绩。欧立希的“606”、各种使细菌着色的染料以及杜马克的磺胺,都是化学领域里在人体体内杀灭微生物的有力武器。
打针前消毒皮肤用的碘酒和酒精;擦破皮肤后涂抹的红药水、紫药水;用来浸泡水果、公用碗杯的紫红色消毒水——高锰酸钾溶液;以及厕所消毒用的“来苏儿”(煤酚皂溶液)、保存生物标本用的“福尔马林”(甲醛);乃至手术前消毒外科医生双手的新洁尔灭、各种酸类、碱类、漂白粉、生石灰甚至于食盐、蜜糖,凡是具有灭菌能力的各种化学物质,都可以选择它们杀菌的优点,根据它们的性能和特点参与到这支队伍中来,从各个方面发挥它们杀灭细菌的作用。
1796年,琴纳奠定了科学的牛痘接种术,打开了用生物制品防治各种传染病的门户。卡介苗、白喉抗毒素的出现,流行性脑膜炎菌苗、霍乱菌苗、小儿麻痹疫苗、麻瘆疫苗在社会人群中的广泛接种,对于控制这些可怕的传染病流行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从弗来明最初发现的青霉素到今天已盛开绚丽之花的各种各样抗菌素,也属于杀灭病菌的生物兵。抗菌素在治疗人类各种传染病的战斗中,已经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半合成和全合成的抗菌素,更使生物制品和化学携起手来,结成了抗击病菌的同盟。
在对抗病菌的广阔战场上,物理的、化学的和生物的各种杀灭病菌的方法,为病菌布下了天罗地网,组成了讨伐病菌的千军万马。
中草药大放异彩
翻开一册册刻印在古老宣纸上的《本草纲目〉〉,这是明朝李时珍(1518—1593,中国医药学家)用毕生心血搜罗百氏、采访四方的一部拥有世界影响的药典巨著。它是我国千百万劳动人民在防病治病实践中的经验总结。这部巨著共收录了一千八百九十二种药物,附方一万一千多条,其中就有许多有抗菌作用的中草药。
在卷十三篇目下载有:
“黄连 主治五脏冷热。久下泄擗脓血。”
“连翘 主治痈肿恶疮”等项。
此外还有“主治瘟疫寒热、毒痢、丹毒”等症的大青,以及其他许多治疗瘟疫症的药物。
“中国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应当努力发掘,加以提高。”解放二十八年来,我国医药科研机构对中草药进行了广泛深入的研究,不但肯定了许多传统上用来治疗各种瘟疫症的草药疗效,还从民间发掘和提高了许多种中草药抗菌作用的效果。
象从黄连中提取的黄连素,已证明对多种致病菌有抗菌作用,对痢疾杆菌尤其敏感;连翘对金黄色葡萄球菌、肺炎球菌等致病菌也有明显的作用;至于大青叶不仅实验证明对许多致病菌有效,而且在临床实践中对扁桃体炎、病毒性感染都有较好效果。其他如四季青、穿心莲、鱼腥草、金银花、黄芩、大蒜等,经过系统实验证明都有强烈的灭菌效能。
在我国祖国广阔的大地上,满山遍野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是一个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天然药库。
事实证明:用中草药来治疗各种传染病不仅效果好,而且副作用比磺胺、抗菌素等药物都要小。一些长期应用大量磺胺、各种抗菌素不能收效的病人,有时应用中草药反而能杀灭体内已经耐药的病菌,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人体的防线
当一种传染病流行时,不少人得了一样的传染病。可是在同一时间里,怎会有更多的人没有得病,而这些人中很多是接触过病原体的。象流行性脑膜炎,在大流行时分离人群中咽喉的细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可以找到脑膜炎球菌,伹是患脑膜炎症的人并不多。在一百个带菌的人里面,八十个人毫无症状,十几个人仅仅有咽喉炎的症状,发生脑膜炎的只有一二人。
那末,为什么大多数人不发病呢?
这并不是病菌对他们特别的“仁慈”。而是因为这些人抵抗疾病的能力比较强。
人体抵抗外来微生物的侵犯有着好几道坚固的防线。
皮肤和粘膜是保卫人体不使微生物内侵的第一道“万里长城”。
由许多完整的、相互紧密联结的表皮细胞所组成的皮肤和粘膜抵御着病菌的入侵;皮脂腺和汗腺的分泌不利于细菌的生长;鼻腔的粘液和泪水中的溶菌酶可以溶解细菌;唾液和胃酸也有杀菌作用。
此外,血管壁、脑膜,甚至于细胞膜都层层抵御着病原体的内侵。
在人体内循环不息流动着的血液和淋巴液是人体的又一道坚固的防线。
正常人每一立方毫米的血液含有5000到10000 个白细胞。这些白细胞是捍卫人体健康与致病菌迸行殊死搏斗的忠实卫士。嗜中性白细胞日夜不停地在体内各处迸行巡逻,一旦发现敌情,就立刻集中行动与组织中的巨噬细胞一起,千方百计地去吞食、消灭细菌。
此外,血液和淋巴液里还存在着象补体和溶菌酶等的各种杀菌物质,抵御着病原体的入侵。
人体在出生后,因受到病原微生物作用或经过人工注射疫苗,还能产生一种有特异针对性的抗体和免疫淋巴细胞。前者可以和入侵的致病菌结合,使病菌裂解或被吞噬细胞消灭;后者则可以直接杀伤病原体。
这种后天获得的免疫力,在防止传染病的发生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制服病菌的微型武器
在对抗病菌的广阔战场上,用来杀灭病菌的还有一种比细菌更小的微型武器——噬菌体。正是它,挽救了一位被钢水严重烧伤、处于生死紧要关头的炼钢工人的生命。
1958年5月26日深夜两点钟,在上海宁静的街道上,突然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急驰而过,车灯飞快地划过柏油路面,伴随着急促的车铃声,救护车直奔广慈医院(现在叫瑞金医院)。
病人是一位二十九岁的炼钢工人,名叫邱财康,在―次出钢时被一千三百多度沸腾的钢水严重地烧伤了。
病人一送到医院,全体外科医生全都行动起来,立刻投入了紧张的抢救工作。邱财康全身89%以上的皮肤都被火红的钢水烧伤,几乎再也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烧伤的皮肤变成黑色,发出了强烈的烧焦气味。
邱财康是一位共产党员,在全身都被烧焦的情况下,他依然勇敢地忍受着惊人的疼痛,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使医生们安心地在创口上去除焦痂,更换敷料。全体医生都被这位坚强的共产党员深深感动了。
清晨,送来了钢铁厂和五千个工人的大字报,他们感谢医生们对自己阶级兄弟的抢救,要求医生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邱财康救活!
医生们的心情激动起来,他们也是那么希望能挽救自己的阶级兄弟,但是这样严重烧伤的病人,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就是当时的“世界烧伤权威”,美国的伊文思也从来没有救活过。因为,这种严重烧伤的病人不仅创口的剧痛会使病人丧命,就是沾满了细菌的皮肤,一旦细菌进入血液也同样会夺去病人的生命,这一切使医生们感到万分的焦急。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党领导全体医生们,破除对外国权威的迷信,抱着必定要救活病人的决心,从每一个细节着手,全面展开了对死亡的英勇斗争。
现在不仅是医生,而是整个社会,整个国家都为抢救阶级兄弟邱财康的生命伸出了援助的手。
要求给邱财康输血的人,在医院门口排成一个长队;要求用自己的皮肤给邱财康植皮的人纷纷涌向医院。
坚强的共产党员勇敢地忍受住疼痛的考验,安全地度过了烧伤后危险的第一阶段。
危险的信号
现在,烧伤创口上开始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痂皮,可是就在这些新鲜的创口上出现了一层淡绿的颜色,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它意味着一种生命力很强的细菌——绿脓杆菌开始在创面上繁殖起来了。如果绿脓杆菌进入血液,那末,生命就十分危险,后果将不堪设想。当时对付绿脓杆菌只有一种新分离成功的抗菌素——多粘菌素。在这个紧要关头,必须应用多粘菌素才能挽救邱财康的生命。
要求调运多粘菌素的电报从上海发到了广州。民航机出动了,药品飞速地运到上海,经过无数双手的递送,药品很快就被用上了。
现在抗菌素发挥了效果。
一次严重的绿脓杆菌侵害被打退了,病情渐渐地和缓了下来。
医生们日夜不停地继续观察着病人的变化。邱财康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他已经整整生存了二十一天,这是连国外有名的专家也从来没有创造过的奇迹。
邱财康烧伤的创面上开始植上了阶级兄弟的皮肤。
但是不久,在大腿的创面上,又重新出现了绿色的脓液,绿脓杆菌重新繁殖起来,这些顽固的细菌对多粘菌素产生了抗药性,抗菌素失去了作用。
化脓的区域逐渐在扩大,情况变得复杂和严重起来。党委立即召集了紧急会诊,商讨对策。
现在只剩下两条路,再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把已经化脓的大腿锯掉,防止绿脓杆菌从化脓的大腿里进入血液,使病人死亡。
要么再设法去寻找另一种能够抗御绿脓杆菌的药物。
前一条路是一条消极的道路。不!不能走这一条。这不仅会使邱财康永远残废,而且如果绿脓杆菌又在别处繁殖起来,难道再锯去别的肢体吗?
是的,只有选择后一条路——千方百计地去寻找—种能够战胜绿脓杆菌的药物。
医生们向细菌学家求援。
细菌学家想到了噬菌体。
分秒必争的时刻
噬菌体比细菌还要微小,是一种专门吞噬细菌的“小细菌”。在自然界里,各种各样的细菌差不多都有着自己相应的噬菌体。但是在自然界里噬菌体的力量是薄弱的,它分布的数目达不到完全消灭细菌的程度。
可是现在,对付这种顽固的绿脓杆菌唯一的王牌——多粘菌素已经失去了作用,只有向绿脓杆菌的噬菌体去寻找救兵了!
细菌学家立刻投入了战斗,为了取得伤口上绿脓杆菌的噬菌体,首先应该把噬菌体分离出来,经过浓缩提炼才能用于治疗。
当夜从邱财康化脓的创面上取来了一些脓液,把它分成三份,培养在肉汤培养液里。接着又用一种非常精细的连细菌都不能通过的过滤器来加以过滤,使噬菌体和细菌分离出来,以后再把滤液滴到长满了绿脓杆菌的培养液里。
如果长满了绿脓杆菌的混浊培养液加入滤液后变得清澄起来,那末就意味着绿脓杆菌噬菌体已经把绿脓杆菌吞噬,噬菌体巳经分离成功了。
细菌学家连夜工作,密切注视着绿脓杆菌培养液里的变化。
但是,一天、两天过去了,混浊的培养液始终没有转清。
“难道绿脓杆菌没有,噬菌体吗?”这是工作中遇到的第一个障碍。
不!一定会有的。医生们在抢救病人上破除了迷信,创造了奇迹,细菌学家有什么理由要在这一些困难面前低头屈服呢?工作在继续进行着,一定要把绿脓杆菌的噬菌体找到。
时间一刻刻过去,邱财康的病情越来越恶化。大腿的绿脓越积越多,绿脓杆菌很快就要进入到血液里去了。
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刻,必须从各方面去寻找绿脓杆菌的噬菌体,要扩大标本的数目,要加快地寻找,噬菌体。
医学院学生出动了,他们从郊区农田附近的粪池里采取了一百多份标本。因为粪池里是绿脓杆菌最多同时也是绿脓杆菌噬菌体最多的地方。
 实验室里日夜灯火通明,寻找和分离噬菌体的工作在紧张地进行着……
终于在一百多份标本中,一种有效的绿脓杆菌噬菌体分离成功了。
现在,一滴含有噬菌体的滤液滴人长满绿脓杆菌的混浊培养液里,立刻就转成清澄透明——制服绿脓杆菌的武器终于找到了。
现在邱财康的生命来到紧要关头,在这分秒必争的时刻,要是再不能及时制服在大腿创口上迅速繁殖的绿脓杆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是怎样能从最短的时间里,分离出足够病人需要的噬菌体滤液呢?
实验室里要七八个小时才能滤出一千毫升噬菌体,但是病人需要的不是一千、二千,而是二万、三万毫升。
为了及时制出足够治病用的噬菌体,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也投入了争取生命的战斗。
7月1日深夜,从生物制品研究所驶出了一辆飞速行驶的小汽车,二万毫升病人急需应用的噬菌体终于在群众的努力下制造成功了。
噬菌体滤液及时送到了病人床边,浸洗着大腿化脓的创口。
一小时、两小时……奇迹又一次出现了,伤口的脓液逐渐消退,病人的体温正在下降,在这紧要的关头, 绿脓杆菌终于被噬菌体彻底地打垮。邱财康同志的生命终于保住了!
近几年来,我国在抢救烧伤休克、防止病菌感染以及烧伤后植皮等技术方面,又有了新的进展。1977年,已能成功地抢救烧伤面积100%,其中三度烧伤达94%的病人,创造了世界烧伤治疗史上的奇迹。
 噬菌体的秘密
读者们一定要问:这般渺小的噬菌体,为什么具有这般神奇的力量呢?
是的,让我们来揭开这噬菌体的秘密吧!
1917年,在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医院里,有一位年青学者,他日夜都在勤奋地工作,天天都仔细地对着一排又一排的小试管看了又看。
这位年青的学者叫做代列尔(1873—1949,英国细菌学家)。
早晨,实验室的窗户刚刚露出晨曦,代列尔照例打开了恒温箱取出一排试管,他摇晃着试管,对着灯光仔细地观察着:
“奇怪,怎么又变得澄清了?”
昨天晚上还是十分混浊的培养液,现在已经变得象清水一样透明。
这种现象被代列尔发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他每次把得了细菌性痢疾病人的粪便,拿一小点放在培养液里培养,由于病人的粪便里有大量的痢疾杆菌,不消几个小时,试管里的培养液就会变得混浊起来,长满了成千上万的痢疾杆菌。
他把这些培养液用一种非常精细的连细菌都不能通过的过滤器过滤,取得一些清澄的滤液,每天他把十滴滤液滴在长满了痢疾杆菌的混浊培养液里,观察它们的变化。
有一次,从一个快要痊愈的痢疾病人粪便培养液里取得了一些滤液,当他用这种滤液滴在长满了痢疾杆菌的混浊液里,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第一天生长得很好的痢疾杆菌,第二天就全都消失了,混浊的液体变得清澄而透明。
今天试管里的培养液又一次出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现在,即使把培养液放在显微镜下,再也找不见一个细菌了。
代列尔感到万分的疑惑,痢疾杆菌到哪里去了呢?也许有什么东西落到试管里把痢疾杆菌全都杀死了。可是除了加入过十滴滤液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放过呀!而且,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样的奇事呐?
代列尔想,这一定是那位快要痊愈的痢疾病人粪便里,有一种什么东西把痢疾杆菌杀死了。
不过,过滤用的过滤器是十分精细的,它的滤孔是那样的细小和曲折,即使是小小的细菌也不能透过,它只能过滤那些比细菌更小的东西。
那末,难道是这十滴滤液里比细菌还小的东西杀死细菌吗?
代列尔把已经变得澄清的培养液,又吸上十滴放在另一管长满痢疾杆菌的培养液里。
不一会,混浊的培养液立刻就变得清澄起来,它比过去发生的变化还更加迅速。
更加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这些已经变得清澄的液体里,竟有着对消灭痢疾杆菌比滤液更加强大有力的东西。
代列尔大胆地假设:这种滤液里一定有一种比细菌更小的东西,它能够迅速地溶解细菌,而且在适合的环境里还能繁殖起来,越加有力地吞噬和溶解细菌。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滴过十滴滤液变得清澄的液体里,会具有更强杀菌力的原因了。
代列尔把这种物质叫做噬菌体。
细菌的“病菌”
差不多每一种细菌都有它自己的噬菌体。噬菌体的形状有的象一只蝌蚪,头部有一层蛋白质的外衣包裹,里面包含着生命的基本物质——去氧核糖核酸。整个噬菌体的长度只有细菌的十分之一左右。
噬菌体是细菌的“病菌”。当它向细菌袭击时,先借助尾巴固定在细菌上,把蛋白质外衣留在外面,而把它躯体里的去氧核糖核酸钻进细菌内部,贪婪地吸取细菌内的资源,满足自己的需要。不一会就恢复了它的蛋白质外衣,尾巴又重新长出来,不断地进行繁殖。二十分钟内细菌就被瓦解。而从死亡的细菌体内钻出一百多个新的噬菌体。就象是病菌侵入人体,在人体内繁殖,使人患病,最后死亡一样。
炼钢工人大腿上烧伤创面的绿脓杆菌,就是被绿脓杆菌噬菌体战胜的。
由于每一种细菌都有它自己独有的噬菌体。因此,根据已知噬菌体对某种细菌作用与否可以用来鉴定细菌的菌属。此外,也有用噬菌体作为改变细菌特性来制备疫苗的。
微小的微生物世界充满了多少奇妙的现象,它们为人类服务的潜力又是多么令人惊异呀!
第十二章 向病毒挑战
在人类对抗病菌的广阔战场上,一个个凶恶顽强的致病菌相继败下阵来,各种由病菌引起的传染病巳经可以得到有效的控制了。现在,斗争的矛头直指各种由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在人类征服传染病的艰巨征途中,全世界医药科学工作者正在向病毒挑战!
祸首又是病毒
费德希岛是一个美丽的小岛国,它隐藏在南太平洋海中茂密的热带丛林里。岛上居住着一万多个勤劳的坡里内亚人。小岛远离大陆,被四面深沉的大海所围绕,居民们世世代代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自足自给的田园生活。
1875年,费德希国王带着家属去澳大利亚旅行,在回来的路上王子病倒了,患的是在澳洲大陆上几乎每个孩子都得过的“麻疹”。
当国王和家属回到小岛,接驾的歌声未绝,岛上就开始了麻疹的流行。这里的居民从未见过麻瘆,从白发老人到初生婴儿对它都没有丝毫的抵抗力。麻疹在费德希岛横行无阻,短时间里使这个小小的岛国突然增加了四千多个坟墓,死了全岛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
杀人的凶手是“麻疹病毒”。
1918—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还迷蒙在欧洲大陆的上空,全世界开始流行着一种可怕的瘟疫。瘟疫从法国开始,越过大西洋蔓延到美洲,以后又侵袭了炎热的非洲。在欧洲、亚洲和澳洲,几乎每一处都有它的足迹,它使全世界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得病,成为全球性的巨大灾难。
这种疾病就是“流行性感冒”。
流行性感冒是病毒引起的疾病。
不论是大人或者小孩,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它的侵袭。在终日大雾弥漫的伦敦市区,在纽约城里从不见阳光的狭小街道上,在到处都是鸽子窝般的东京贫民窟里,流行性感冒在广泛地流传散布。病人发烧、流涕、浑身痠痛。工人生病不能上班,学生生病不能上学。工厂停工,学校停课。社会的正常生活秩序被彻底搞乱了。这一次流行性感冒的大流行,夺去了二千万人的生命,超过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死亡总数。
不仅是流行性感冒,各种病毒还引起许许多多可怕的传染病。
从每一个读者都得过的普通感冒到曾使人谈虎色变的天花;从损伤肝脏的传染性肝炎到引起儿童下肢瘫痪的小儿麻痹症……许许多多的疾病,都可以由这些各种各样的病毒所引起。甚至于人类的恶性肿瘤,象白血病、鼻咽癌、宫颈癌,病毒在肿瘤发病过程中所起的作用,已越来越多地受到了怀疑。
病毒不仅危害着人类的生命健康,就连动物和植物也没有被它放过。
位于南美洲南部的阿根廷,国土中部的潘帕斯大草原是一个长满肥美牧草的天然大牧场。大草原上放牧着成千上万的牛群。肉类成为阿根廷的主要出口商品之一,支撑着国家的主要经济命脉。但是每隔几年在牲畜群中爆发的“口蹄疫”大流行却使畜牧业大受其害。这种传染性极强的疫病使牲畜大批死亡。人们为了制止疫病的蔓延,不得不扑杀疫群的全部牲畜。“口蹄疫”使肉类出口陷于停顿,带来成亿美元的巨大损失,把国民经济一次又一次推向危机的边缘。
“口蹄疫”的祸首又是病毒!
近几年来,我国陕西西安市郊许多公社的一片片蔬菜地里,几乎所有的番茄茎秆全都出现黄萎枯死。叶片卷蔫萎缩,一个个番茄出现畸形腐烂,造成了生产上的巨大损失,严重影响市场供应和贫下中农的经济收入。科学工作者为了制止这种疫病的流行,经过仔细的调查研究,发现这种番茄条斑病的祸首还是病毒!
目前巳知可以引起植物病害的病毒就多达二百余种。
这些万恶的病毒是当前人类生命健康和农业以及畜牧业生产中的大敌。
病毒究竟是什么?病毒的谜是怎样被揭开的呢?
身无分文的优秀生
1881年的冬天,在俄国格多夫城狭小的街道上,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一位腋下夹着书本的青年匆匆地走过。
他身材颀长,穿着单薄的衣服,冰冷剌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使他不得不提高衣领,加快脚步地走着。这位青年的名字叫做伊凡诺夫斯基(1864—1920,俄国植物学家和微生物学家)。
伊凡诺夫斯基出身非常贫穷,父亲早就死了,留下了年迈的母亲和四个兄弟。家境的贫寒迫使他在中学时代就开始挣钱养家。每天傍晚下课后,他都得迎着寒风赶去给那些地主家庭里的贵族少爷上课。这种补习工作花费了他许多时间。
晚上,在不生火炉的屋子里,伊凡诺夫斯基对着微弱的灯火,专心一意地准备他学校里的功课。
1883年,伊凡诺夫斯基进入彼得堡大学的数理系学习。他在学校里以旁人少有的勤奋努力学习着,成为班上学习成绩最引人注目的学生。
毕业以后,伊凡诺夫斯基成为一个优秀的植物学家。
烟草的怪病
1892年,俄国种植烟草的大片农田里,发生了一种传播得十分迅速的瘟疫,成片成片农田里的烟叶上都长满了奇怪的疮斑,疮斑越来越严重,整片烟叶就完全枯萎腐烂。烟叶的瘟疫广泛地传播着,成百上千户种植烟草的农户差不多都陷于破产的境地。
年青的植物学家来到了烟叶瘟疫流行的地方,专门研究这种传播迅速的花叶病,并且设法帮助这些种植烟草的农民。
伊凡诺夫斯基来到农田,采了几片害花叶病的烟叶回到实验室来,他把这些烟叶捣烂,加水调成浆液, 再把它滴在还没有患病的烟叶上,不久这棵烟叶也害起同样的花叶病来。
是的,花叶病的祸首一定在这些叶片里,伊凡诺夫斯基肯定地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取出捣碎了的花叶病烟叶浆,放在显微镜下观看,希望能在所有这些害病的烟叶里,找到引起这些疾病的细菌。
可是一次又一次,始终没有能把这种引起花叶病的细菌逮住,花叶病还在继续蔓延着。
伊凡诺夫斯基反复思考,心情沉重起来。
“要换一个寻找病原菌的方法,也许可以有新的收获。”他暗暗地想着,第二天就动起手来。
这一次,他把害病烟叶的浆液通过一个非常精细的过滤器进行过滤,这种过滤器的细孔比细菌还要小,只能允许比细菌更小的物体通过。
他用一个干净的小杯盛接了一小瓶滤液。
“假使这种瘟疫是由细菌引起的,”伊凡诺夫斯基自己盘算着,“那末这些滤液就不会使烟草害病了,因为滤液里所有的细菌都已经被滤过了。”
他把这些滤液滴在健康的烟叶上,和以往未过滤的浆液一样,不久这一棵烟草也害上了花叶病,叶片上出现了一块块花斑,终于枯萎死亡了。很明显,花叶病决不是由细菌引起的。可是,花叶病会不会是某种毒素引起的呢?毒素溶解在桨液里,也可以通过过滤器啊!
伊凡诺夫斯基又把实验重新做了一次,他把滤液滴在一棵健康的烟叶上,不久烟叶就出现了斑点,他再把这片烟叶加水捣成浆再通过过滤器,滤过的滤液又滴在一棵从来没有患过病的烟叶上,跟第一棵一样,这一棵烟草也害起花叶病来,而且比第一次更快也更强烈。
伊凡诺夫斯基继续用同样的方法,把第二株烟荜的花叶病给第三株,第四株……
所有烟草的花叶病全都一样的严重。这是多么奇怪的现象呀!
伊凡诺夫斯基想:“如果烟草花叶病是由毒素引起的,那末把毒素从一棵又一棵的烟草上接种应该是越来越稀淡,致病的作用越来越弱。”
可是事实上,每一株烟草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对了!这绝不是没有生命的毒素,这一定是比细菌还要小的生物,它可以通过滤器的细孔,从一株烟草又传到另一株烟草上。”
是的,的确是这样!
这种比细菌还小的致病微生物就是病毒。病毒的发现引起了全世界科学家的兴趣,居然在人眼看不见的细菌世界里还有比细菌更小,小到连显微镜都看不到的病毒,而且病毒还能引起烟草的花叶病!
伊凡诺夫斯基开拓了微生物的一个重要的领域, 发现了比细菌还小的,能够引起烟草花叶病的病毒。
许许多多细菌学家用伊凡诺夫斯基用过的方法, 用过滤器去寻找一些人类还从来没有能找到过病原菌的传染病。
四十三年以后,美国的斯坦利分离并提纯了世界上第一个病毒——烟草花叶病病毒。
一种又一种的新病毒被发现了。这种对植物、动物甚至于对人类有着各种各样危害的病毒,现在已经发现了四百多种。
随着科学的进展,各种各样的新技术广泛地应用起来,一种能够观察原子结构的电子显微镜发明了。它可以放大一万倍以上,一切比细菌更要微小的东西,都可以在电子显微镜下清楚地呈现出来。
 在电子显微镜的魔镜下,病毒显出了自己的原形。原来病毒也有各种形状,它们有的呈球形,有的呈杆状,有的象一块块方砖。它们所有的细节都不能逃脱电子显微镜的眼睛。从此,病毒被牢牢地监视住了。
可以说病毒是世界上最微小的生物了,在它的蛋白质外壳内,只包含着核酸的内核。它们是生命的原始形式,在生命起源与进化的阶梯上占据着最初级的地位。
葡萄球菌是比较微小的细菌,但是一个流感病毒却还只有它的五十分之一。因此,病毒的大小不能用衡量细菌的微米(万分之一厘米)来测量,只能用千分之一的微米来计算。
但是,这样微小的病毒所引起的人类疾病,却丝毫不亚于凶恶的病菌!
人们迫切地期待着一种能够在病人体内杀死病毒的神奇子弹的出现。全世界成千上万的科学家,也正为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使命终日不停地奋斗着。
可是病毒不仅体积微小,而且只能在人体的活细胞内生长繁殖,这给研制可以射杀病毒的“神奇子弹”来了重重困难。
目前,主要从两条途径去寻找可以抗击病毒的药物。
一方面根据化学药物杀灭病菌的原理,去寻找抑制病毒的药物。象金刚烷胺、疱疹净就属于这一类药物。此外中草药青黛、满山香等,也有抑制病毒的作用。
另一方面则去寻找能加强人体自身抵抗力来消灭病毒的药物。如能够激发干扰病毒在体内生长繁殖的干扰素、诱导剂、丙种球蛋白和左旋咪唑等。但是这些抗病毒的药物,无论从数量或是效果上来看都是远远不足的。
当前,对付病毒挑战主要依靠预防为主的生物免疫手段。
在抗病毒疫苗的制备方面,近年来取得不少的进展:麻疹疫苗、小儿麻痹症疫苗、乙型脑炎疫苗等,都已达到了安全、有效的要求,在控制病毒传染病流行中取得了肯定的效果。
向病毒发起攻击将是放在今天医药科研工作者肩上的艰巨使命。我们坚信,一种又一种可以射杀病毒的“子弹”,是一定能够制造出来的!
在人们的努力下,一场又一场向病毒发起攻击的战斗在世界范围内展开。
围歼流感的战斗
1957年,流行性感冒再度在全世界大肆狂虐。它越过了高山峻岭,跨过了辽阔海洋。热带的炎暑、两极的酷寒以及赤道的暴雨和沙漠的热风,都不能把它阻挡。流行性感冒从亚洲开始,突然南窜,两周后出征了所有亚洲国家,接着又在澳洲、美洲开辟了新战场,漫游了无数国家,最后连欧洲也没能幸免。从这一年春天到秋天,全世界共有十五亿名患者,死了数以万计的老人和小孩。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各种病菌引起的传染病已经得到抗菌素有效控制的今天,流行性感冒是世界上蔓延最广的传染病了!
随着世界交通运输业的发达和国际间交往的增加,流行性感冒在一处一旦爆发,很快就会扩展成为全球性流行的疾病。它每一次在全球范围内爆发的大流行,对人类都几乎是一场灾难!
为了防止流感的流行,医药科研工作者象制备麻疹疫苗、小儿麻痹症疫苗那样用流感疫苗来进行预防。
但是,自从第一批有效的流感疫苗出现以来巳经三十年了,而流感至今还是一个可怕的瘟神。这是因为流感病毒跟麻疹和小儿麻痹症病毒完全不同,它很快会发生变异,而且几乎是一年一变。因此,即使对付这一次大流行的流感疫苗已经制备出来,可是对于下一次流行的流感病毒却没有效果。三十年来,大约每十年流感病毒就会发生一次改变,这种以新面目出现的病毒,使患过流感的人丧失了已经获得的免疫力,也使现有的疫苗无能为力。1957年出现的亚洲型流感病毒、1968年从香港开始的席卷全球的香港型流感病毒就是这样出现的。
人们意识到流感已不是一个地区性的疾病,而是需要全世界医药科学工作者共同关切的问题了。人们开始制定一系列措施,以能及时发现流感的动向,尽快鉴定和分离病毒以供制备疫苗。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安排,在全世界建立了监视流感流行的报告制度,设立了几个分离和研究流感病毒的中心,开展一场围歼流感的战斗。
警钟又被敲响
1973年11月,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流感。
从流感病人鼻咽部取来的分泌物,立即送到了英国和美国的病毒学研究中心,让病毒学家们来进行检验。他们先把病毒从流感病人取来的标本中分离出来, 然后用以往各次流行的流感病毒,在人或动物体内所产生的抗体来对新病毒一一进行测试,看看有没有一种抗体能对它起反应。抗体是人体血液内的一种免疫球蛋白。人或动物在受到某种致病微生物入侵后,就会在体内产生一种可以对这种致病微生物特异的发生反应的抗体。如果现有的全部抗体都不能对新分离出来的流感病毒发生反应的话,就意味着出现了一种已经变异的新流感病毒,必须立即向全世界敲起警钟。
这一次,警钟又被敲响了!一种被称为甲型流感病毒的新毒株——澳大利亚型流感病毒出现了。
由于生物制品研究不断取得的进展,要制备出流感疫苗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只要把分离出的流感病毒株放在许多个受精的鸡蛋内大量生长,经过收获和纯化后再进行灭活,使它不再具有感染的能力,就成为不引起疾病而能刺激人体产生抵抗力的疫苗了。将制好的疫苗定量分装,分发到各地作预防注射,就可以使人群对流感病毒产生抗体,当同样的病毒株感染时,人体中的抗体就会使它不起作用。
但是,流感病毒不断发生的新变异总是使原有的疫苗无效,给疫苗的制造带来巨大的困难。从一株新流感病毒被分离出来的时候起,到一种能够抵抗这种病毒的疫苗制成,并分发到社会人群中施行大规模的预防接种,需要经过好几个月的时间。因此,即使一种新变种的流感病毒在流行一开始就被分离并制出疫苗, 但到它们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往往巳经过时了。
新型的流感疫苗
为了攻克这个难题,全世界研究流感的科学工作者绞尽了脑汁。
有的研制出更纯、更浓缩、能够大剂量注射的疫苗,希望由它刺激人体产生高水平的抗体,以杀灭已发生变异的流感病毒;有的深入探讨流感病毒发生变异的规律和本质,寻找对抗这些变异的免疫方法。
法国的病毒学工作者,目前正在对流感疫苗进行一项有远虑的探索。他们试图研制出一种能有效抵抗流感病毒所有变种的疫苗。他们让流感病毒在抗体存在的条件下生长,迫使它在不利条件下为继续生存而发生变异。接着又把变异的病毒注射在动物身上激发新的抗体,收集这些抗体,再让流感病毒在新抗体存在的条件下生长,再一次迫使它在不利条件下发生变异。他们继续不断地把这样的过程一遍又一遍重复进行下去,直到得到一种不再变异的流感病毒为止。由此而得到的流感病毒便是最后一个变种,也将是未来流感大流行中逞凶肆虐的劲敌。
在这个最后变种基础上制出的疫苗,将能有效地抵御流感病毒各种变种的侵袭。
研究流感的科学工作者们,正苦心积虑地为下一次全球性流感大流行进行着种种监察、探索和准备工作。
可以预期,围歼流感的战斗必将节节取得胜利,直至最后埋葬这个在当今社会中流行最广的可怕瘟神!
从地球上扑灭天花
1967年,联合国所属的世界卫生组织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在近年内从地球上扑灭天花!
天花,这种由病毒所引起,曾经危害人类若干世纪的传染病,自有人类历史以来就存在了。
“从地球上扑灭天花”是许多世纪以来人们梦寐以求的理想。自从中国的种痘术传到欧洲,英国人琴纳发明种牛痘预防天花以来,猖獗流行的天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事实上,只要人人定期接受牛痘的接种,天花的流行是可以制止以至于根绝的。
1967年,当世界卫生组织作出全球性消灭天花规划时,天花仍在全世界四十二个国家里发生,每年患天花的病人达二百五十万之多。世界卫生组织用来扑灭天花的措施包括:设立专门机构严密监察天花流行的情况;建立定期报告的制度;严密隔离和根治天花病人;并采用不需低温保存的低压冻干牛痘疫苗对流行地区人群广泛接种。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扑灭天花的有效手段。
1973年5月, 在日内瓦举行的世界卫生大会上,代表们回顾了五年来的战斗历程。大家高兴地看到,在经过五年努力之后, 扑灭天花的第一期战役终于取得了令人鼓舞的胜利。天花的流行已从四十二个国家减少到九个,每年患病人数由二百五十万降到了二十万。
会议作出了“要求所有国家给予根治天花计划以最大优先地位”的决议。
但是,也就在这同一时刻,印度东比哈尔帮蒙古尔地区,在三周内有四百人因天花而死亡。而毗邻的孟加拉国在三天内竟被天花夺去了三百个人的生命。
更令人忧虑的是,在南亚和非洲那些天花猖獗流行的村庄,找不到志愿去解救自己同胞痛苦的医生,在那些天花流行的穷乡僻壤,不但缺乏设备较好的医疗所,更找不到足够的受过初步训练,可以担当接种牛痘任务的医务人员。这和解放前旧中国的情况惊人的相似。自从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毛主席的亲切关怀下, 全国城乡建立了完整的医疗卫生网,普遍施行了定期预防接种,天花和其他许多恶性传染病一样,早已在我国绝迹了。
事实很清楚:根除天花的战斗绝不是一种纯技术性的医疗工作,而是需要社会制度和健全的卫生保健组织来保证的社会活动。
在世界卫生组织向各国政府呼吁和作出的艰苦努力下,全球根治天花的计划逐年取得了进展。
1975年,世界卫生组织接到的各国天花病人报告的总数共一万九千多例,创造了世界历史上最低的发病纪录。到年底,天花只局限在非洲的埃塞俄比亚。
一个赶牛的游牧人
1976年,病况严重的天花似乎巳经从地球上消灭了。到这一年八月止,世界上天花病人只有埃塞俄比亚的一名少女。因此,只要将这名少女的病源查清,扑灭天花的胜利似乎垂手而得了。
可是就在这一年的9月20日,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来自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的紧急报告,带来了使人吃惊的消息。在过去十二年间从未发生过天花的索马里,突然发现了五名天花病人。世界卫生组织的医生和顾问们闻讯大为紧张,立即派出调查团赶往现场,详细检查感染来源。原来,五名病人都曾与一个游牧人接触,这个人赶着牛群,来自四百公里以外的埃塞俄比亚。
这个结果,使有关人员又惊又喜。喜的是这宗传染症的来源仍是埃塞俄比亚,而不是其他地方;惊的是这个带着天花病毒的游牧人曾经走了四百公里之遥,难免到处散播传染,为害无穷。
因此,卫生组织立即派人沿着埃、索两国边境方园几百公里土地上,寻找是否有其他的天花症出现。
世界卫生组织认为,这一场全球性的大规模天花歼灭战,正接近最后胜利之门了。因此,更加不能松懈大意,以免死灰复燃。他们宁愿用较多的时间进行彻底调查,首先不让天花病毒传出埃塞俄比亚国境之外,然后设法在埃塞俄比亚境内一举而毕其全功。
胜利的时刻
从地球上扑灭天花的时刻巳经为期不远了。
但是,人们仍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严重的问题在于,埃塞俄比亚型天花的症状轻微, 天花病人不一定能得到及时的发现和报告。这样,天花就会长期潜伏或流行于该地区,成为再次向全世界发展和侵袭的发源地。
就算是在一个可以宣称天花巳告扑灭的国度里,天花病毒仍然可以潜伏八个月以上。因此,凡是天花已告根绝的地方,最后一名天花病人仍然要受到两年的监视,以便确定身上是否仍有天花病毒存在。如果经过两年观察确属正常,该地区就可以宣布为扑灭天花区。
因此,假如今后能在短期内把埃塞俄比亚天花病人全部找到,予以隔离观察和有效治疗,然后再观察两年时间,那么就可以宣布,世界上最后的天花感染来源埃塞俄比亚巳经扑灭了天花!全球性扑灭天花的计划就可以宣告正式实现。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也将是艰巨的。
然而,我们深信,在全球根治天花的胜利时刻一定会来到。
这将是人类向传染病发起攻击以来值得庆贺的日子,也是人类向病毒挑战的艰苦斗争中取得的第一个决定性的胜利。
可以坚信,不管是天花还是其他各种由病毒或病菌引起的传染病,从地球上彻底根除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到!
战斗正未有尽期
一个个消灭各种危害人类的传染病的战斗正在有步骤、有计划地深入展开。
但是,在前进的道路上,我们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引起人类传染病的病毒,不仅可能会象流感病毒那样出现新的变异,而使人们措手不及,而且还有可能在地球上出现各种新的未知的病毒,使人们一时间无法防护。
1976年7月,在非洲的苏丹和扎伊尔,突然爆发了一种能致人死地的病毒性传染病。病人发着高烧、腹泻和出血,并且很快就死去。到1976年年底已有四百人死于这种称作“绿猴热”的奇怪疾病,其中四十一名是因接触病人而被感染的医护人员。这种目前尚无法治疗的传染病,它一出现便立刻受到了各方面的注意。
目前,已有一些证据表明,它可能是由某种病毒的变种所引起的。
不单是病毒的变种,一些原来局限在动物群中流行的传染病,甚至于来自宇宙太空的致病微生物,都可能在人类中爆发出奇怪的传染病。
因此,在人类探空登月的宇宙航行活动中,从月球登陆或遨游太空归来的宇宙飞船和航天员,都要经过严格的灭菌和检疫,防止把太空中可能致病的因子带回地球而危害人类。
在人类征服病菌的道路上,在接受病毒的挑战中, 战斗正未有尽期!
为了彻底根治各种由病菌、病毒等致病微生物所引起的传染病,全世界的医药科研工作者还在继续寻找着新的抗菌素和合成新的治疗药物:抗病菌的、抗病毒的、抗肿瘤的……各种各样强有力的抗菌素和药物, 都将不断地应用到医学实践中来。
很久以来,人们就期望着每一种传染病,都能有一种特效的治疔药物来对付,期望着彻底根治所有危害人民生命健康的各种传染病。在抗菌素、化学药物以及各种疫苗、生物免疫制品飞速发展的今天,这个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到那时,人类再不会因传染病而夭折,每个人都将可能活到自然的寿命。到那时,无论是多么凶恶狡猾的致病菌,无论是多么微小隐匿的病毒,都将被各种药物和疫苗所抵御和消灭。人们将留下各种有益于人类的细菌,利用它们造福人类,创造出无穷无尽的物质财富。
人类在征服病菌的道路上,正通向光明、胜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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