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给真真写了一首小诗，把她乐坏了，说我和她在一起那么久都没写点东西给她，留点记忆。想来也是，和她在一起之前，一个人有空总是喜欢写点什么。先是喜欢写在日记里，买了电脑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一个字的去写了，觉得麻烦。再后来，和她在一起了，忙着恋爱，忙着学习，忙着毕业，忙着工作，离笔就越来越远了。现在想把以前写过的东西，翻出来回忆，却发现，不知把她们忘在了哪里，怎么也找不到。

这些年来，一直发生的事就是，不断地有人走进你的记忆，又不断地走出去，我也不知道更迭了多少次。难道记忆的内存就那么小，小到只能存下仅有的几个人，几件事。就连以前一字一字记下来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但是，无论记忆如何更迭，家乡的那条小河永远都没有被清除，深深地烙在了仅有的一点内存中。

那条小河，是陪着我长大的，不，不能说陪着我长大，因为我还没长大之前，就离开了她。现在想来，离开她也差不多十年了。从上初三起，因家离校远，母亲担心我来回走读辛苦，就干脆放下农活，在镇上租了房子，照顾我。后来，又在镇上买了房子，就很少回老家了，除了逢年过节，探亲的时候会经过那条小河，基本上就没有专门回去看过她。那条小河，也就慢慢成了我旅途中的风景，最后只剩下一丝回忆。

说起来惭愧，小河陪了我那么久，见证着我的成长，可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源头，虽然小时的我跑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记忆中她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河，好像没有源头。也许，是源于山涧的一湾清泉；也许，是源于山下的石层；也许，是源于山的另一面……有谁知道呢，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反正她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小时的我，贪玩。夏天没事就喜欢光着脚丫，和小伙伴们在河里捉鱼。也总追着母亲问，为什么河里有抓不完的鱼，母亲嘴角微微一笑，答道：“因为河里有流不完的水，是她养育了鱼。”从那时起，在我小小的心里，就烙下了这样的观点：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鱼。以至于，现在每次出去旅游，看见有水的地方，总禁不住会问：“有鱼吗？”虽然，有时候答案是肯定的，有时候是否定的，但是，我始终坚持着已经在心里定格的答案。

去年春节和父母一起回老家探亲，我特意在河边走了走。因为村子里扩建马路，把小河排挤的更加窄了，河边荒芜的杂草，在冬日里长眠，把小河映衬的愈发狭小，愈发孤寂。值得庆幸的是，小河的水，还是那么的清，清的一眼就能看见她的心。回去问母亲，为什么河边那么多杂草，没人打理。因为记忆中的小河，不仅水清，岸边也整整齐齐，像是一个打扮很体面，充满精气神的村妇躺在那里休息。母亲说，现在村里的人少了，都跑城里去了，仅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小孩，没有力气去打理。我又问，现在河里还有鱼吗？母亲屡了一下她花白的头发，说，现在鱼很少了，偶尔下大雨，河水上涨的时候，会有几只鱼，但是都很小。我说，为什么？母亲说，因为和你们一样，鱼儿都游进了水库，不愿意回来。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有意看了看我。我知道，母亲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我毕业没有回省城找工作，而是留在了离家千里之遥的山城重庆。

我后来，也没好意思继续追问母亲，河里没鱼的原因，但是母亲的话一直让我深感歉疚。鱼儿，终究离开了养育她的小河，把她一个人撂在那里。虽然，偶尔河水上涨的时候，鱼儿还会游回来，但是总会匆匆而过，便又游回去了。

这些年来，很多人，很多事，在脑海里，进进出出，有些留下了点滴的记忆，有些完全是过客，没有一丝痕迹。但是唯独那条家乡的小河，总会在某个不禁意的刹那间打开我的记忆，或是午后，或是梦里，或是沏着一壶家乡的茶，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忘不了那条小河，也许是她陪我走了那么多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我心里。也许是母亲的那句话，因为河里有流不完的水，是她养育了鱼。

是啊，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