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篇】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作者:陈杰
性别:女
年龄:26岁
单位:北京大学肿瘤医院消化内科病区
约稿者:管九苹
即使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在每一次面对生命陨落之时,也不得不感叹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但有些事不管怎样也挥之不去。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早在2009年,我们科新入院了一名叫做晓婉的女孩,30岁左右的样子,较小的身材,白白的面庞,清秀的五官,淡淡的微笑,总之年轻人拥有的所有的特质我们都能从她的身上找到,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好像蒙了层灰尘,似乎流露出的只有忧郁和伤感。
经过了解,得知她32岁,北京人,已婚并有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两年半前在我院通过诊断确诊为胃癌晚期,她老公也是北京人,30多岁,沉静、孤独。
晓婉生病后一直由她老公照顾,入院到我科后也是一直由他陪床,两个人朝夕相处,非常默契,她老公每天无微不至的耐心地照顾着晓婉,为她递水送饭,打扫擦拭,并且时常开心地交谈,甚至笑出声来,两个人的小空间里充满着温馨,大大的眼睛也闪烁着喜悦与希望。
直到半年后,晓婉的病情加重,几近昏迷状态,大夫向晓婉的老公下达了她的病危通知,情况很不乐观,现在的晓婉骨瘦如柴,面色苍白,血压微弱的几乎测不到,心率也由正常而代偿性的加快又逐渐慢了下来,晓婉的亲人们都在床边守候着她,放弃了一切有创抢救,想安安静静的送她最后一程,就在这种状态下,直到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晓婉依然迟迟不忍离去,一旁的老公思索着:“晓婉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惦记着!”说着话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再见到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抱着他们的儿子来到了病房,由于怕宝宝害怕妈妈现在的模样,也考虑到晓婉一定不想给儿子留下这样的印象,老公轻轻地拉上床头的帘布,儿子清清脆脆叫道:“妈妈,妈妈!”
……病房里一片沉寂。
下午,医生宣布晓婉临床死亡,老公并没有像我想象的抓狂、悲痛欲绝,沉稳地帮她穿上了那双生前最喜欢的高跟鞋,轻声地说:“晓婉啊,你放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不会让孩子再叫第二个人妈妈!”
……
再见到晓婉老公是几天后在护士站,理了头发,人也看着清爽了,来办死亡手续并给护士站送来了锦旗。
他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然后又消失不见,面对纷扰的是是非非,面对纷繁的恩怨情仇,衷心希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人淡如菊,淡在荣辱之外,淡在名利之外,淡在诱惑之外,却淡在骨气之内;在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中,击破纷扰,洞察世事,谢绝繁华,回归简朴。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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